一五一十地全盘托出。
「看,你的眼神又在飘了。」
麻美得意地笑道。
「你可以坦白讲无妨喔。」
我冷汗直流。
但也不能一直默不作声下去。
「……我和沙优是……」
我吞了口唾沫,藉此排解紧张。
我脑内回忆起沙优的笑容。那张表情肌使不上力的软嫩笑脸。如果在此向麻美坦承一切,沙优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忽然间,我的焦虑消失无踪,整个冷静下来了。
「……沙优所说的是『事实』。」
闻言,麻美的眉毛抽搐了一下。
「『事实』是什么意思?」
麻美追问我「事实」这个词的意义。
她应该不是在问词汇本身的解释,而是我基于何种想法说出来的。
我抓了抓其实并不痒的头说:
「政治家常常都会说啊。」
「说什么?」
「『我不记得了』这样。」
我的话令麻美不自主地稍稍发笑。
「也太突然啦。这和目前的状况无关吧?」
「不,你听我把话讲完。你觉得,那样说的人当真不记得了吗?」
我开口询问,于是麻美几乎没有花时间思索就摇了摇头。
「那怎么可能呀。忘记自己讲过什么话的政治家,也太糟糕了吧。」
「对吧?可是,既然本人如此表示,我们也只能那么认为了。」
我说到这里,麻美便不住轻轻点头,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我懂。换句话说,就是当成那么一回事对吧。」
我并未回应,默默地予以肯定。
说谎骗麻美的人不是我,而是沙优。我认为,由我自作主张地揭穿是错的──不,应该说不正确。
「但那样就跟承认撒谎没有两样嘛。」
麻美略微眯细了眼睛,望向我的双眼彷佛要射穿似的。总觉得她好像在测试我,不过无论如何,我要说的话都不会改变。
「我没有机灵到能够隐瞒东窗事发的真相,再进一步扯谎。况且──」
我在此停顿下来,深深吸了口气。与此同时,感觉应当说出口的话语逐渐在我心中聚集了起来。
忽然觉得好想抽菸啊。
「我认为,由我私自讲出那丫头想要隐瞒的事情,是不正确的。」
语毕,我把碗中所剩下的最后一口白米拋进嘴里。我在意起不发一语的麻美而往她那里看去,只见她张大了嘴巴直愣愣地盯著我瞧。
「干嘛啦?」
我露出狐疑表情,麻美才像是回想起自己脸上长著嘴巴似的,惊讶得倒抽一口气。把手抵在嘴上,紧接著笑逐颜开。
「哈哈,你真的是个乱好一把的人呢。吓坏我了。」
「啥?好人?」
听我反问,麻美便轻轻颔首,低头让目光落在桌上。
「一般来说,人类会以『想不想做』而不是『正不正确』来思考嘛。」
「我也是靠想不想做来判断的喔。」
我这番话令麻美抬起视线,目不转睛地凝视而来。我想她是在问「这是什么意思」吧。我感觉到麻美的眼神,表达能力格外地强烈。
我轻轻吁了口气,把话说了下去。
事情很单纯。
「我不想做不正确的事情,仅此而已。」
麻美整个瞪圆了双眼。
随即猛然噗哧一笑。
「喂,怎样啦?我讲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啊哈……没有,不是那样……」
麻美一副打从心底感到逗趣似的频频发笑,之后抬起头掩著嘴巴说:
「你在讲这种话的时候眼神丝毫不会游移,爆有趣的啦。」
「为什么会有趣啊?」
「有满坑满谷的家伙会耍帅讲出这些话,可是那种人的眼睛多半都会到处飘。感觉就像是去跟别人借用帅气的台词似的,真的超好笑的啦。可是吉田仔刚刚那番话──」
麻美此时稍作停顿,而后收起了笑容。
「我知道你是由衷说出的,让我吓了一跳。」
麻美并没有说吓死她的毛。
我面露苦笑,像只鹦鹉般复述了一次。
「你吓了一跳吗?」
「啊,对了对了,吓死毛,吓死我的毛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