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在炫耀喔……」
几乎在我苦笑著把白米拋进嘴里的同时,麻美的神色稍稍蒙上了一层阴影。
「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尽管嘴上在笑,她的眼神却感觉有种若隐若现的阴霾。我心想:糟糕,她的地雷似乎埋在出乎意料的地方。对于初次见面的对象不想被人碰触的部分,我没有勇气直捣核心下去。
「听说你住得很近?」
我巧妙地扯开话题。
麻美的表情也为之一变,反覆点了好几次头。
「对对对!大概走十分钟左右就会到了。很不妙对吧。」
「并不会。」
默默听著我和麻美对话的沙优哑然失笑。我想说这么突然,沙优是怎么了,而看向那边,只见她抖著双肩发笑,并交互望著我和麻美。
「你们明明才刚见面,也混得太熟了吧。」
「咦,是吗?」
「嗯,吉田仔跟我已经有种灵魂伴侣般的部分了。」
你是明白灵魂伴侣的意思才这么用的吗?不,你绝对不懂。
面对麻美的轻佻发言,我强颜欢笑,沙优则是放声笑著。我刚回来的时候沙优对麻美显得相当紧张,而今我感觉那份情绪逐渐缓解了。
「对了,今天的味噌汤呀──」
就在沙优开口的时间点,她的手机在桌上猛烈震动起来。偌大的震动声响彻室内,所有人的肩膀都抖了一下。
「吓死我的毛。」
麻美吓死毛了。
看来是有来电的样子。沙优确认了拨电话过来的对象后,露出有些紧张的神情。
「是店长。不晓得什么事。」
「啊──是店长吗?八成是要讲排班的事吧。」
「抱歉,我去外面讲。」
沙优拿著手机慌忙地冲向玄关,穿上鞋子走到家门外头去。这并非什么隐私话题,在家里接听也无妨,她在这种地方似乎也会忍不住太多心呢。
只剩下我和麻美两个人了。
方才沙优做饭的期间,要说我们两个单独谈话也不为过,可是「实质上」和「实际上」独处的意义感觉大相径庭。据说麻美和沙优一样都是十七岁。
沙优刚来时我也这么想过,和刚见面的高中生一对一共处这种状况,强烈散发出社会所不容许的危险味道,让我的背部下意识地流出了讨厌的汗水。
「店长一讲起电话来都爆久的,照这样看或许会花上一段时间。」
语毕,麻美把白米饭送入嘴里。
「不光是要讲工作内容吗?」
「嗯──」
我一询问,麻美便在动著嘴巴咀嚼的同时,伸出掌心对著我这边。这个手势是「我在咬东西,你稍等一下」的意思吧。我的脑中浮现出了三岛的脸庞。喂,就算是女高中生也不会边吃边讲话喔。
吞下口中的食物后,麻美开口说道:
「店长是个渴望有人陪伴的类型。先是因为工作的事打电话过来,可是讲到一半就会变成闲聊了。都聊超久的啦。讲过好多次也改不掉,真的令人生厌。」
「令人生厌」这句话让我有种奇妙的突兀感。并不是麻美用错了,只是听起来和她的语气莫名有所背离。
「讲是这样讲,你依然每次都会奉陪吧。你还真善良耶。」
「不然店长感觉很可怜嘛。我会觉得,自己不想成为那种寂寞的大人啦。」
我心想,这番话还挺辛辣的。
寂寞的大人──这个分类铁定也适用于我吧。
「比起那个呀──」
麻美骤然恶作剧般的眯细眼睛说:
「你和沙优妹仔是什么样的关系?」
面对这个问题,我歪头感到不解。她不是已经在沙优下厨做晚饭的期间,问过一大堆事了吗?
「刚刚我讲过了吧,我们以前住在附近……」
「啊──你用不著说这些。」
麻美不住挥著手,打断我说话。
「吉田仔,你说谎的功力废到笑。那些事情很显然全都是捏造的啦。」
「……真的假的啊?」
就算我结结巴巴述说,麻美也会回以「喔──!」或「好好笑!」的过度反应,我还以为她相信了。
「你呀,提到和沙优妹仔的往事时,眼神整个都在游移不定。游啊游的,超不妙啦。还以为你在参加世界游泳锦标赛咧。」
麻美喋喋不休地说完,放声大笑。
世界游泳锦标赛这个譬喻也让我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个人的遣词用字相当独特,我觉得很有趣。和我思索著这种事的轻松心情相反,我的焦虑大概也是相同程度。
谎言被揭穿了。可是,我该如何解释才好?我不知道蒙混过关的方法。就算要据实以告,也不能未经沙优允许,擅自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