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
信长军到来不久,城内秩序迅速回复安定。即使夜间,人们也可以放心大胆的独自漫步街头。市民们很快打消了先前的疑虑,又纷纷返回城内继续安居乐业。人们已不再惧怕信长,甚至对他抱有感谢的心情。
一统江山,独霸天下,是信长此次来京的主要目的所在。
永禄十一年十月十八日,信长拥立义昭就任第十五代将军宝座。一直力图重振幕府的义昭此前曾与信长协商,打算封给他“副将军”的职位,但被信长固辞。他不承认所谓“副将军”的存在价值。在信长眼中,空有虚名的将军根本算不上一个真正的将军。
信长早已对堺城垂涎三尺。义昭上任后不久他就在流通的据点堺城、近江的大津、草津设置代官;从和泉、摄津等诸都市课税军事费用,称之为“矢钱”。
根据新法课税规定:石山本愿寺为五千贯,堺城为二万贯。本愿寺对此并无异议,然而也许是不知道信长的可怕,堺城合众会经过协商后,决定拒绝课税的要求。
受惠于海外贸易,储存丰厚财富的堺城,是全国最大的金银流入地。合众会根本没有把信长放在眼中,出巨资雇佣大批浪人,摆出武力对决的姿势。
三好三人众③等浪人被派遣进入京城后,袭击了足利义昭的居住地本圀寺。信长亲自率军出马,眨眼的功夫迅速镇压了骚乱。
平乱后,信长对袭击黑幕的始作俑者—堺城合众会发出最后通牒:威胁说如不马上支付“矢钱”,将即刻派兵攻打堺城,届时街道一切建筑物都会被付之一炬,城内居民也要被全部处死。
事到如今,堺城民众方才完全屈服于信长的威势之下,答应了课税的要求。就这样,作为自治都市,约一百五十年间没有受到任何外来势力干扰的堺城,终于被信长所统治。
对于一直奉行务虚就实的信长而言,抛弃副将军的头衔算不得什么,而统治拥有丰厚财富的堺城,从而获取巨额资金源却使他欣喜若狂。纳金数额开始规定为每月一万贯,渐渐地数额变得越来越大。
不过信长对纳金以外其实别有所图。堺城内有大量海外传入的奇特兵器,特别是火铳,最为信长所中意。
除此之外,他对早先经由堺城流入本土的铁铳④也深感兴趣。企图用铁铳武装自己的军队,从而出奇制胜。信长相信:从此能够左右战争胜利的武器再也不会是刀枪了。
本圀寺袭击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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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长非常重视本圀寺袭击事件,决定为义昭修建新的居所—二条城。
他选中先代将军义辉的宅第作为御所建设用地,此时距义辉被松永久秀等人杀死的时间已过去了整整三年,繁华的大名府现在是一片废墟。
这个建设工事动员了附近十四个邻国的一万数千人,大量的建设资材于一日内被集中到京城。
修建石墙用的石材、庭石、五轮塔、石碑等体积庞重的材料,如从远方运来势必要花费太多时日。为节省时间,信长将这个任务分配给洛中、洛外的大名府邸和神社、寺庙等。在信长的武威面前,没有人敢拒绝。
修建工事于二月一日正式动工。日以继夜奋力突击的结果,使得这个庞大工程竟然只用了七十天时间。直到四月十四日入住新居,义昭还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京都市民也从未见过这等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且竣工如此迅速的工事。
他们就像一群“超级风向鸡”,对权利者交替已是司空见惯,早就不相信所谓权利之物的存在价值。但由于亲眼目睹了信长武威指挥下工事的进程速度,也不得不表示对他的威望感到由衷的信服。
甫洛易斯自信对信长—这位日本新霸主今后的动向了如指掌。
佛教徒之间的教义论争,已使得广大民众对佛经早已失去了兴趣和耐心。信长对此必然有所察觉。既然他已把统一全国列入了自己下一步的日程内,接下来所无法避免的,一定会是和日本宗教间进行的总对决。
日本宗教如果善加引导,必将远远超越当下的王法与佛法,信长决不会无动于衷,听任这股潜在的强大政治势力自由发展。
和武士利用武力取得霸权不同的是,宗教通常习惯用教义支配民心。并且权利者还可以利用宗教武装头脑,使自身在政治斗争中占有一定优势。像信长这种只信任自己武力的将军,对利用王法、佛法等暧昧手段支配民众的宗教团体,决不会放手不管。
甫洛易斯所关心的是:既然信长已看透了日本宗教惯用的欺瞒伎俩,是否会理解并支持基督教在日本的布道活动?
总之信长是个好奇心旺盛的人。对从异国远渡而来,舍身忘己布道的传教士(由于这种行动,基督教信徒的数目在不断增加)必然会抱有浓厚的兴趣。他一定想利用新兴势力—“吉利支坦⑤”来对抗日本宗教。
此外,从甫洛易斯的角度而言:若想继续在异国布道,如果得不到信长这等新当权者的庇护,必将寸步难行,他在苦苦等待与信长见面的机会。
永禄十二年(1569年)四月三日,机会终于来临了。
三好家重臣高山图书,受布莱喇洗礼成为耶稣信徒。图书委托京都所司代和田惟政从中周旋,四月三日,在二条城建设工事现场,信长终于谒见了甫洛易斯。
信长之所以如此长时间内不对甫洛易斯进行谒见,乃是顾虑来自于日本宗教各派系的种种压力。
虽然信长有着当世少有的冷静头脑,对传统和既存权威毫不在乎。但他同时也清醒地认识到:权威与传统的抽象影响力是不可侮辱的。倘若轻易贸然引见异教徒,必将激起日本宗教各界群起攻之,为此信长不得不谨慎行事。
信长连日来一直在工地现场指挥工事,固然令人吃惊,但设身处地站在他的角度仔细一想,这并不是难以理解的问题—袭击自己侍奉的主公义昭将军这一事件本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