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merang是我的代号。是吗?原来是这样啊。我重新调整思绪。因为双方都安排了间谍,因此对敌方阵营的事情了若指掌。
这时,间谍这两个字让我在一瞬间想起从前的友人。不过,我马上把那些事情塞回脑中的抽屉。
「说的也是,这个时候就不能说他是首席飞行员了。」甲斐一边看着新闻一边继续说道:「因为不是基尔特连,而且也有年龄上的问题,他刚好是体力跟集中力走下坡的时候。」她弯下腰摸摸自己的鞋子,接着抬起头来,直直盯着我。当然,就算是基尔特连,也不可能一直都保持首席飞行员的头衔。」
我不知道她的话到底有什么含意。我看着甲斐,沉默地思考。特地挑在这种时候过来,她到底想要说什么?明天再讲不行吗?
像是察觉到我脑中的想法,她用充满自信的笑脸吐了一口烟。
「好好地住院、好好休息吧。」意料之外的话。我看着那张说出这些话的嘴,足足看了好几秒。
「为什么?我觉得没有那种必要。」
「这是战略。」甲斐拉起身体,回复了冷酷的表情。「妳不是普通的飞行员。对我方而言……」
她的话在这里中断。
「是什么?」我问道。
「我认为不要讲比较好。」甲斐在桌上的烟灰缸里把烟按熄。「不过……是啊,没关系,总之那没有恶意。」
「我是什么?」
「兵器。」
「啊啊。」我点点头,瞬间了解她的意思。没错,正是如此。
「我们不希望白白失去妳,知道吗?」
「我会遵守命令。不过,我没有办法忍受不能飞的状态。」
「这只是暂时的状况而已。」甲斐点点头。
「要多久?」
「两个礼拜吧!」
「要两个礼拜?」我本来想站起来,但是因为身体的一部分陷在沙发里,妨碍了我的行动。「接着呢?」
「在这个基地里,谁是排名第二的人?」
「什么意思?」
「我们要尽可能在妳飞行的时候,保障妳的安全。」
「不必担心这种事。」
「这不是担心,」甲斐一边微笑,一边左右摇头。「而是为了提高准确度。」
「提高作为兵器的准确度吗?」
「没错,是作为兵器的准确度。」
她微笑着。
我也露出了笑容。
3
隔天,我换到单人房。在无聊的奶油色墙壁包围下,无所事事。我问护士可不可以出去买本书之类的,她回答说,把书名告诉她,她可以去帮我买。我根本没注意过书名这玩意儿,即使是自己看过的书,我也记不得半个书名,更何况是还没看过的书,我怎么可能知道书名呢?可能因为她是护士,所以很习惯去记东西吧,就像记病人名字一样。
我问她,如果待在医院的院区内,可以离开建筑物到外头去吗?她说等一下帮我拿衣服过来,然后就离开了病房。总之,她应该是不希望我穿着战斗服在外头乱走。
这里的食物很普通,医生的诊疗时间也很短。当医生帮我检查伤口的时候,我总是低头盯着自己的膝盖,那个姿势看起来像是在说「啊啊,这里面有骨头」。我可能变瘦了一点,至于是跟什么时候比,我自己也不知道。可是,我记得自己小时候的外型比较单薄。也许多吃点东西比较好吧。不过体重较轻的人驾驶飞机时比较有利。
护士拿着衣服回来了,是一套会让人想穿着去爬山的运动服,衣服与裤子都是清一色的灰色。我觉得自己好像被指定去演犯人或精神病患的演员,不过,跟饰演病人比起来,这样还算不坏。
我离开病房,走下楼梯。宽广大厅的候诊室里有许多老人,沉默地抬头看着墙上的电视,这里是一般病房的楼层。我有点吃惊。的确,我一点都不想穿着制服在这里晃来晃去。
坐在柜台里的女性一直盯着我这边看,我走近她,问说我想在外面做做体操,不知道附近有没有适合的地方。她顿时皱起眉头,然后跟我说中庭里面没有风,而且比较温暖,然后就指着路的尽头。其实我是想去吹吹风的,不过也没办法,我向她道谢,然后就往那个方向走去。
从这条通路的窗户可以看见中庭。推开那扇像藏宝箱盖子一样厚重的铁门后,我来到外面。
令人怀念的空气。
总之,「外面」联系着这个世界,也联系着天空。
我做了几次深呼吸。从来没想过地面会如此凉爽,只不过才一天而已,我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说是中庭,其实并没有被建筑物包围。北边的森林近在眼前,那边的地势较高,最前面的地方有一道石墙。庭院里铺着草皮,而且还放了长椅,枝叶宽广的阔叶树底下洒着满地落叶。
放眼望去,四周没有半个人。回头看看建筑物的窗户,举目所见,完全没有人影。逃走吧,我这么想。
石墙只有两公尺,跳一下应该可以爬上去,然后跑进森林,一个劲儿地跑,接着……思考这件事的本身就很有趣,也许我曾稍稍地笑了出来。
我什么事都没做,只是坐在长椅上,抬头看着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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