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一页撕下来丢掉一样。
引擎声。
切割风的声音。
机体的嘎吱声。
我的呼吸。
一接近地面,周围的景色改变得好快。
灰色,地上到处都是灰色,而且湿答答的。
我所担心的起落架也正常地放了下来,准备降落。因为吹的是侧风,我用了方向舵,斜斜地着陆。
每次快要着陆的时候,我都会变得很想睡。为什么呢?因为地面是我的窝吗?就像鸟儿一样,为了睡觉而回到巢里。
跑道与轮胎摩擦,发出嘎吱的声音。
喀啦喀啦的转动声,感受到讨厌的重力。
不管是建筑物、车子、树木,或青草,全部都落在这里。
从出生到死亡这段期间,错误百出的家伙到处都是。
黏腻的雨水缠打上来,机体的速度变得更慢。
轻轻用了煞车,滑进面向停机棚的侧道。向坐在吉普车上、擦身而过的男人敬礼。我稍稍打开座舱罩,潮湿的空气覆上脸庞,雨没有想象中的大。
撑着伞的笹仓在停机棚前等着,他今天也穿着肮脏的连身工作服。我想,如果天使没有跟他唠叨说「你好歹洗一洗」的话,他就会一直保持那个样子。
我关掉引擎系统,剩下螺旋桨沙沙的转动声。
煞车,机身停了下来。
啊啊,好困。
叹气。
我醉了。只要一飞,总是处于晕醉的状态。
笹仓小跑步靠近,从前面跳上主翼。我等待着,身体仍旧陷在座位上。
座舱罩打开了。
「还好吧?」笹仓问道。
「什么?」我脱下护目镜,闭着眼睛回答。
眼前变暗。稍稍睁开眼睛,发现笹仓的脸靠得很近,正在窥视座舱罩内部。对了,因为他很在乎被打到的地方。
「抱歉,挡风板很贵吧!」我说。
「妳在说什么鬼话?」笹仓的声音听起来很生气。「让我看看!」
「咦?看什么?」
车子以很快的速度赶到,是医护队。
笹仓摸了我的脖子。
我觉得有点冷。
真的,好想睡。
再度闭上眼睛。
「草薙!振作一点!」
笹仓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是从雾中很远的地方传过来。
没有回音,也没有含糊不清。
明明很近,听起来却觉得好远。就像云层里面的天国一样……
1、一般飞机上除了装有正式的燃料槽之外,有时为了增加航程,或是为了能在空中进行补给,会加挂一个燃料槽,称为增槽。这种燃料槽可分为两种:一种装在机体内;一种附加在机体外。机体外的燃料槽在飞行中用完之后,可将它切离。
2、MaxImmelann(1890.9.21-1916.6.18)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德国的首席飞行员,殷麦曼转弯即是由他发明。当敌机的前进方向与自己相反时,先翻一百八十度的筋斗,然后机身滚转一百八十度,这是一种在垂直面进行U型转弯的飞行技巧。
第一话侧滑
「求求你,让我安静地死去。」他这么说着。
她正打算出去时,女儿却走了进来,来做早上的问候。他用看着妻子时的相同眼神看着女儿。
「现在觉得怎么样?」
对于这个问题,他用冷淡的口气回答说:「我现在要让大家自由。」
两个女人闭口不言,在那里又坐了好一会儿,然后,离开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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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被移到诊疗室硬邦邦的床上时,意识已经完全恢复清醒了。我把眼睛睁得比平常大,想要表示自己很有精神,可是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不管说什么,场合似乎都不对,只会让自己显得滑稽而已。我知道自己应该是受了伤,但并没有多严重。站在周围的人们,个个露出严肃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可笑。那些像在做伸展运动似的,偶尔露出严肃表情的人,说不定是为了健康才这么做的。
「没关系的,妳的伤势不严重。」笹仓凑近我说道。
「我伤在哪里?」我开口问他,语气应该是冷静的。
「脑袋后面。」笹仓低声回答。
「啊啊,在那里就看不到了。」
「只是轻伤而已,一定是被碎片弹到的。」
当然是轻伤,要是脖子被子弹打到的话,我就没办法回到这里了,哪还能像刚刚一样讲话。
光是想象,一股嫌恶的感觉便油然而生,一点也不想举起手触摸那里。
「有预备用的座舱罩吗?」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