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从那里坠入天堂。那里一定可以成为自杀胜地,并且吸引许多人潮吧!
那虽是我孩提时代的念头,不过,现在看到龙卷风时,我仍会想到这件事。
少年在空调设备上坐了下来,看着天空。我为了抽从护士那里拿到的烟,刚刚才跑到顶楼来,而且还自己带了烟灰缸。因为不好意思在他附近吞云吐雾,所以我站在阁楼门边,靠在墙上把烟点燃。
天上什么都没有,连一朵云也没有。这种时候,该怎么想象天堂呢?
少年一看到我就站起身,往我这边走过来,然后,在我面前站定,轻轻敬了个礼。我叼着香烟向他回礼,然后用同一只手把烟从嘴边拿开。
「什么事?」我问道。
「听说妳驾驶战斗机。」
「嗯。」我点点头,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大概是从别人那边听到我的事了,应该是护士说的。隐私这种东西,在这里是不存在的。
「很抱歉,我也向别人问了妳的名字。」
「这样啊。」我回答。「那你叫什么?」
「我叫函南。」他答道。「应该是,因为大家都这样叫我。」
「函南。」我复诵着他的名字。
「我们曾经见过面吗?」
「没有。」我回答,然后摊开一只手。「不要再说了,这是规定。」
「我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就算想聊什么也无话可说。」
「我听过这样的事。不过,什么都不记得的话,不会很麻烦吗?」
「不会。」他左右摇头,微微笑了起来。「只是有点担心自己还能不能驾驶飞机。」
「应该可以吧!」
少年变得有点紧张,再次抬头看着天空。他往上看的时候,眼睛像是关上的相机快门似地闭了起来,等把头转向我时,眼睛才又再度张开。总觉得他的瞳眸里仿佛映着天空。
「妳是有名的飞行员。」
「咦?你记得这件事啊?」
「抱歉,不是,那是我听来的。」
「谁告诉你的?」
我往后看。护士站在稍远的地方,注意着这边的动静,她是身材娇小的女性,不是我认识的那一个。应该是这个护士把我的事告诉少年的吧。
「拜托妳。」他说。
「什么?」
「请让我看看妳的手吗?」少年伸出一只手。
「手?」我伸出右手。「难道你要帮我看手相吗?」
他用手指轻轻碰触我的手。从手背一直到指尖。
我有点好笑地看着他。他用非常认真的表情,仔细观察着我的手,然后视线上移,盯着我,好一会儿才露出微笑。
「谢谢。」他说。
「你看出什么了?」
「好漂亮的手。」
「就这样?」
「就这样。」
沉默。
彼此看着对方的眼睛。
这是什么?
一股不可思议的感觉油然而生。
总觉得,在他视线的那一端,仿佛有什么在飞翔着。总之,在我眼中,它正在飞翔。我也在追着他眼中的某个东西。那里有天空,没有云,一片蔚蓝。有个小小的、像亮点一样的东西在动。我追逐着它。那条道路。直线与曲线。那道光滑的轨迹,有时泛白有时发亮。我盯着它,追逐,灵动的眼睛,眼珠转动。就像快要漂浮起来一样。像水一样透明的空气,超过某种密度的光滑,像要滑走似地缓慢,可是一时之间无法停下,因为它正在飞翔。
是的,飞翔。
我们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正在飞翔的东西。
护士在此时走了过来,我们把视线别开。他抬头看着天空,我再次检视自己的脚边。我有预感,某个东西会再次落在上面。像是那种让背脊发凉的不舒服感,或者是——刺激感。
什么?
我是曾经坠落过的人吗?
可是……和他眼中的东西完全迥异的现实,在我脚边扩散开来。贴住地面,像是要埋进地底,黏呼呼地把沙子和碎石绞进去,像是要隐形似的,变成地面,变成柏油,然后,假装成我的影子,缠上我的身体。我一直和那个影子抵抗,进行微妙的拉锯战。
护士向少年说了几句话,我想应该是说该回去了。我没有听见她所说的话。护士打开了门,少年就这样消失在阁楼里。进门的时候,他似乎回头望了我一眼,可是因为周围太暗,我看不清他的脸。也许,他回头这件事是我自己幻想出来的。
我独自留在顶楼。
看着他触摸过的右手。
然后,看着左手。
夹在指间的香烟,就这样燃尽。
5
晚上,护士过来叫我,说是有我的电话。我走出房间,来到同一楼层的护理站。柜台内部有一扇门,电话就放在里面的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