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让我看看吗?」
「明天好吗?」我面无表情地问。
「呃,好的……」比嘉泽露出些许遗憾的神情。她一定以为我会带她去看最新型的散香。「晚安,明天见。」她站了起来。
「抱歉,我想早点睡。」
「打扰了。谢谢。」
打开门,她步出我的房间。我锁上门,坐回窗边的椅子,点起烟来。伸手去拿放在桌上的书,却失去看的心情。
也没有睡意。
我认真考虑,抽完烟之后要去停机棚一趟。可是我没办法这么做,因为比嘉泽就住在隔壁,会听见我离开房间的声音。这样的情况就叫做不自由,也可说是良善造就出来的不自由。情绪有些焦躁起来,我吐着烟,试图扩散这种感受。
另外……
关于「普通人」这三个字。
那也是听起来颇刺耳的形容。
为什么能断定那是普通呢?因为有普通的存在,才有不普通的产生。简直是歪理。明知没有意义,又该怎么决定何谓普通?没有站得住脚的理由却又硬要划清界限,那才是一般笨蛋的真面目。
难道我们不是普通人?
至少不是普通的大人。
我们和大人不一样。
我们是孩子,和普通的孩子一样。
只是,没办法变成大人。
不是吗?有差别吗?
因为不想变成大人而努力不懈。
正是那样,所以,那些人变成他们不想变成的样子,一定非常嫉妒我们。
大家都希望自己永远是个孩子,却不得不成为惹人厌的大人,所以才会羡慕吧。
只能那么想,而这样的说词我也听了不下数次。
可是,没人真正那么想。
所谓的羡慕,只是把我们当成异类来看。
为什么要这样看我们?小孩子有那么稀奇吗?
其实是不可思议。
如今我依然在诧异中成长。
不过我都无所谓,没有孩子会在意那些。比起闷闷不乐、整天自寻烦恼,不如飞上天空。只要有好心情,那就是全部。
所以每当玩得不亦乐乎、不得不回家的时候,又会想起即将面对的无趣。每当降落的时候,我总会想到百无聊赖、微不足道,以及愚蠢的人生!心想又要回到人群之中,就是一阵忧郁。
如果整个社会只有小孩,这样嫌恶的想法一定会得到排解。
大人们真的是怪胎,把所有事情都变得无趣;反正人总会走上死亡一途,他们抱持着自暴自弃的态度做出这种事。因为人生苦短,干脆寂寞到死。这就是他们的诡计吧!
总之,我绝不允许他们拿那套作法压制孩子。
只有在遇到那样的事情,我才想反抗。
但反抗的结果,似乎又代表我对人间仍有依恋。灰心代表着不信任。
去找笹仓聊聊好了。
能够直截了当为我解惑的除了他大概也没其它人,况且质问他人不是我的作风。我讨厌自己咄咄逼人,这样的想法莫非也是我个人独有的体贴?
3
隔周,我和两名新人一块儿值勤。
不明就里下,我授命担任指导两个人的工作。我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过还算开心。我认为这是对我那时攻下五架敌机的评价。Teacher也不过才三架。
因为是侦察行动,我们无事返抵基地,连一圈都没飞到。
回到停机棚,先和笹仓小聊了一下关于进气系统的改良事宜,结果比嘉泽来了。她的停机棚在西边,之前那里是停放辻间座机的场所。栗田和比嘉泽的两台散香都停在那儿,而对散香一清二楚的笹仓常常过去指导。
「要找Teacher的话,他不在喔。」笹仓先开口。
「你好。」比嘉泽点头致意后走进机棚。
这阵子都没见到Teacher的身影,说不定有什么特别任务在身。比嘉泽每天都会过来,但都扑了个空。我的第六感告诉自己,她还是别跟Teacher见面得好。至于是什么理由,我也说不上来。
「听说散香要依序进行改装,」比嘉泽说:「我的散香被排在三个礼拜之后。」
「唔,要花多久时间?」笹仓问。
「三天。」
「与其全面更新,干脆报废还比较快,」笹仓歪着嘴。「那么旧的引擎没关系吗?汽缸组件的铝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比嘉泽不解。
「没有啦……」笹仓挥着手。「也没多大不同。总之会做出适当的处置喽。」
应该是铝合金的调配不同吧,我心想,但没有说出口。以前曾听笹仓提起过。他大概是发觉这些话不该让飞行员知道,话才说了一半又吞回去。
「今天晚上Teacher好像会回来。」比嘉泽开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