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笹仓坐上后座。
「走啰。」我说。
「给我慢慢骑。」
「抓好。」我大喊。
放掉离合器,催动油门。
机车瞬间往前。就这样回到路上,往铁桥方向前进。
排档好像有两段。
我开心地大叫,非常怪腔怪调。
我笑着,可是不懂在大吼大叫什么。一定不是特定的语言吧!这种程度的兴奋,在空中极其普通;机舱里怎么放声笑闹都无所谓,可是在地面上就难了。怎么会这样呢?搞不好是第一次如此开怀。
如果后座没有笹仓,我会叫得更大声;如果喝的不是咖啡而是酒,我会笑得更开心。现在这样子不好也不坏……
传递至身体的振动,迎面而来的风压,真的棒呆了。跟来的时候差太多,以后我绝对不要坐在后座。
奔驰在笔直的堤防,中途下坡往草原去。引擎的律动偶有不同,但并没有罢工。
在地面上,我可以不用注意后面。
没有人会攻击过来。
不过,我得专心看着前面的路。一不小心,很容易骑进草堆里。地面到处是草丛,非常碍事。
我想起小时候常玩的游戏。游戏里,路上有很多东西,你得要避开不能踩的,踩住可以踩的。实际上,地面危险的东西并不多。
我们回到了森林。一路顺畅,我全身发冷,不过眼看基地就快到了。后座的笹仓没开口,一定也觉得很冷,而且引擎十分嘈杂,没办法交谈。
突然有东西掉在前面。
「那是什么?」我大喊。
引擎声大概遮去了我的声音,笹仓似乎没听见。我握紧煞车避开坠落物,没想到后轮打滑,机车整个失去平衡,偏离路中央冲向路肩,骑上人行道。
速度虽然减缓,轮胎却因为撞击而回弹,眼看就要人仰马翻。
我整个人弹了出去,倒进草丛。从事情发生到结束不过才短短几秒,我连思考的时间也没有,要是在飞机上,就算坠落也有时间差。太过接近地面令人手足失措。
「喂!没事吧?」笹仓大喊。
机车倒在三公尺远的地方空转着。我的头旁边就是草堆。不觉得身体有哪里痛,好像没受伤。夜晚的天空此刻在眼前开展,眺望的当下,笹仓探头过来。
「草薙,没受伤吧?」
我给了笹仓一个微笑。他吓得脸色发白。
「没事,没事啦。」
我抓住他伸出的手站起来,第一件事是确定机车的状况。草丛里透出白色车灯,车子已经熄火,车缸有些变形。
「唉,倒的方向还不赖吧?」我说。
笹仓往路上看。附近没有路灯,十分昏暗。
「嗯,好像有东西。」我走了过去。
有人倒在路中央。
笹仓跑上前。是一个仰躺的女人。
「谁呀?还活着吗?」笹仓站在我身后问。
他把女人抱了起来,发现这女的满身酒味,还喃喃自语。
「好像睡着了,」我说:「好险没碾到人。」
「怪事,为什么会躺在这里?」笹仓碎念着。
我推着机车回基地。笹仓将女人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半扶半拖地走,看来比推机车还麻烦。行政大楼已熄了灯,也不知道合田人在哪里。基地一片死寂,好像大部分的人都外出了。
到了门口,我们先跟门房报备,顺便询问该带到医务室好还是叫救护车来。门口离医务室并不近,而且女人也只是喝醉了,应该没事。我跟笹仓带着她往停机棚的方向去。
停机棚前有张长椅,笹仓让她坐在椅子上,然后跑去装水;我把机车推回机车库里又走了出来。
女人已经没在睡了,端坐座位上。一身看似黑色的洋装,裙摆约在膝盖上方,此外还套了件薄薄的对襟毛衣。一头长发看不出来是什么颜色,不过似乎有点白。我站在她面前,她看着我。
「还好吗?」我问。
「嗯,」她点点头。「我得回去。」
第一次听见女人的声音,像是感冒引起的喉咙沙哑。
「去哪里?」
「大家在的地方,」才说完,她很快地叹了气。「可是,我也不知道了啦。唉唷,回不去了。怎么办?」
「妳怎么过来的?」
女人回答之前,笹仓从停机棚旁的门走了出来,手里拿着杯子。
他把水递过去,女人双手捧住喝了下去。
「谢啦。感觉肚子里好像有东西穿进去,」她微笑。「呃,现在几点?」
「二十一点。」笹仓说。
「二十一点?」
「九点的意思。」
「什么嘛,还那么早喔?我以为早上了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