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空中杀手 编梦者

r />   “只有这栋建筑看起来最有希望。”我这么说,是因为觉得打个久违的保龄球也不错。

  只有复古的招牌还亮着灯,偌大的停车场像暴力电影的场景一样昏暗,建筑物本身也没什么窗户,侧影看来就像工厂一样寂寞,怎么看都不是很热闹的地方。反正没别的地方可去,也只好无奈地往入口走。这时,马路那边响起了紧急刹车的声音,一辆车倒车回来,开向停车场。那是辆黑色的轿车,来到我们身边停下来。

  从驾驶座下来的人是草薙水素。她此刻虽然穿着外套,不过里面还是制服。

  “唉呀呀,这可真是奇遇哪。”土岐野开了个玩笑,不过好像也很惊讶。

  “你们要打保龄球?”草薙问。

  “我们是想说可能有啤酒可以喝。”我这么回答,虽然我不打算喝太多。

  “要喝啤酒,不必特地到这儿也喝得到吧。”草薙边说边往入口走。我和土岐野面面相觑,跟着她走进建筑物。

  里面大约有三十个球道,面前的柜台有红色的霓虹灯闪烁着“汉堡店”的字样,旁边还列着六个撞球台,但是没有人在玩。目前只有大约五队人马在玩保龄球,总而言之,这里给人一种闲散的感觉。

  “真寒酸。”土岐野边说边点烟。

  “你是说撞球那边,还是保龄球这边?”草薙问。

  “保龄球。”

  “我要啤酒。”

  右手边的更里面有贩卖机。拿起冰凉的罐装啤酒后,土岐野微笑了。这种时候,贩卖机就像神一样让人满心感激,不过不可思议的是,没有人真正烦恼过这个机器箱子里到底卖的是什么样的啤酒,就像机关枪的子弹很快用光却没人在意。

  结果就如我的预期,我们开始打起保龄球。草薙作出指示,大家分头去收集饮料和食物。我去支付打球的费用,顺便买了两杯加了碎冰的可乐;草薙从汉堡店那边抱了一个大纸袋回来;土岐野则在桌上放了六罐啤酒,他已经掷完第一轮,在那里歪着头练习掷球的动作。

  我和草薙坐在玻璃纤维制的椅子上,土岐野刚结束第一轮走回来。

  “好久没玩了。”土岐野边说边坐下来。

  “我是第一次玩。”草薙拿起球说:“这样吗?”

  “随你高兴怎么拿,队长。”土岐野开了一罐啤酒。

  草薙笨手笨脚地丢出那颗球,结果,那颗球最后并没有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我边看着这光景边咬汉堡,走味的芥末酱勾起某种回忆,而可乐在喉咙深处爆发出美味。

  “你接下来打算怎样?”土岐野在草薙走向球道要掷第二轮的时候凑过来问。

  “玩得还满高兴的不是吗?”我说出自己观察的结论。

  “是吗?”土岐野皱眉。

  草薙拍着手回来,可是脸上看不出一丝笑意。我站起来拿球,深呼吸后,看着球瓶,慢慢前进把球掷出。球离手的那一瞬间,我无意识地张望其他球道的球,回头看见正在看我的土岐野和草薙、远处的撞球台以及汉堡店的霓虹灯。我一边默数着这些景象一边往回走到座位边,当我算好时间回头时,刚好是球撞倒球瓶的刹那。还剩下三支残瓶。

  我伸手拿起桌上的可乐来喝,舌头瞬间被麻痹了。就在我进行这动作的同时,我的球无言地说“我回来了”,再度回到我身边。我拿起它,又再次深呼吸,描绘着丢球的动作并具体反应出来。球开始旋转,然后,我果然又把眼神移开——我想这是我的习癖吧。

  从球孔脱离的手指,和在今天下午夺走两条人命的,是同样的手指。

  我就用这手指吃汉堡、拿可乐杯。

  一定有人无法原谅这样的对比吧。可是,我反而无法理解这为什么不可原谅。

  火箭弹的侧翼原料也和保龄球场的座椅一样是玻璃纤维,烟火大会和爆炸几乎是完全相同的物理现象。就算不是自己亲手给予的,钱币还是在社会中循环,在某处被用来进行武器的买卖。为了杀人而制造的产品和零件,其实绝对不是由期望人类死去的人们做出来的。

  就算没有意识到,可是每个人,都在某处杀害他人。

  就像玩推人竞赛(注17)时,一定会有人被推出去……就算没有直接碰触被害者,也不会改变最终推他出去的事实。

  我没看到。我没碰到。我只是为了不要让自己被推出去而坚持着。

  这能成为借口吗?

  只有这点,我认为是不对的。

  总而言之,那不是在意。自己的坚持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这是没办法的事。

  直到草薙拍手我才注意到,土岐野刚用豪迈的快速球取得全倒。在旁边的相邻三个球道,有四个女孩子也在玩保龄球,其中一个看到土岐野的球技而拍手,土岐野就向她们那边挥手。

  “保龄球也不想被丢吧。”他坐回座位灌啤酒。

  不管是什么样的东西,一定都不想被丢吧。

  人命也是,为了被打倒而并排的球瓶也是,都不是存心被丢的东西。

  “函南?”

  “什么?”

  “轮到你了喔。”草薙的脸出现在我眼前。

  我站起来去拿球。土岐野已经不在座位上了,我环顾周围,发现他坐在女孩子那边的座位上抽烟。

  我把球举到胸前,看着远方的球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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