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了不同的班级。然而,好像到了二年级之后,野中对森田的骚扰还在继续。除了写信之外,又执拗地挂无言电话。她母亲忍无可忍,到教育委员会的暴力辅导室投诉了。在现在的教育界,有时候是一听到“暴力”就会产生过激反应的。于是,立即由教育委员会向学校发出了“调查事实、向上报告”的指示。校长就急忙召开了全校大会。在没有公布加害人姓名的情况下,向全体学生说明了有这样这样一件事情。并且开导道:有关人员,自己迅速报上名来。当然,没有人出面。
“成员大体上可以确定。”古濑继续说,“刚才我一个一个地单独谈了话,把森田接到的信都给她们看了,问是不是她们干的,她们全都说:我们可不知道……”
古濑模仿女中学生口吻的时候,周作不由得差点儿忍不住笑出来。正因为担当着生活辅导员,古濑很能掌握她们的特征。也正因为这样,和她们风格上的落差就更让人感到可笑了。
“真是不得了呀!”周作强忍着笑说。
“不,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古濑一边说一边用手帕擦汗。
“是什么原因呢?”
“这个嘛,好像是因为男孩子呀!”
“男孩子?”
“高桥洋介。”
“就是在我们班当班级委员的那个?”
古濑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野中对他有意思。你不知道吗?”
“不,完全不知道。”
“另一方面,高桥却好像是对森田有意。”
“因此,在嫉妒的驱使之下,野中就和伙伴们一起对森田进行骚扰?”
“还有,据从其他学生那里听来的……”
周作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的厌恶。
“那由我直接跟野中谈一谈吧!”
“这……”古濑模棱两可地说,“只是没有什么证据啊!”
“那封信,不管是谁看,都是野中写的呀!”
“但是,光是信的话……本人不承认……”
“不管在口头上她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她应该明白我们说的事情。说不定应该明确地跟她说:不要干无聊的事情。就是森田,这样的事情持续下去,也会厌烦的吧!”
“那是当然的,因为无论如何总是一个敏感的问题,所以,还是我再想想办法吧!要是还不行的话,我再来跟你商量……”
古濑又像来的时候一样,擦着额头的汗离开了教室。他究竟是干什么来了呢?目送同事离开之后周作在想。他在中学里一天的生活就这样结束了。虽然并不是每天都要听学生母亲的牢骚和接受“暴力”的调查报告,但是,这种情况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情况。现在回家去,家里有脖子挺不直的婴儿和心情郁闷的老婆等着。那也不是特殊的情况。
4
担心遭雨的运动会总算是碰到了一个好天。周作被委任为负责记录的学生们的顾问,早晨把孩子们聚在一起说了几句话之后,就没有什么事情可干了,只是坐在帐篷里的椅子上悠闲地观看正在进行的比赛。刈谷今年也还是负责录像,比赛的时候就一直在场地里面转。由于鼻子下留着胡须,手长脚又长,在场地里也是很显眼的。
周作一边看着中学生们跑着跳着,一边想:在第二次世界战中,人类以空前的规模相互残杀。以几十万、几百万为单位的残杀,极尽杀戮之能事。对于那样庞大的负能量,是不是应该存在一个叫做正能量的东西?相对于作用的反作用,相对于重力的反重力一样的东西,应该保存于地球的什么地方。但是,在哪里呢?哪里有那样的东西呢?比如,在中学生偏执的心灵里。周作是相当认真地相信有这么回事。
在如今这个社会,不得不采取虚无主义态度,说不定是有很大可能的,它实际上能与几百万死者相匹敌。他们所具有的庞大的过剩能量,在严格管理的学历社会里,或者自闭于前途渺茫的空虚之中,或者只有以黑云般的憎恶或者以暴力的形式迸发出来。但是,或许它具有潜在可以改变人类历史的力量。如果能够将其引入正确的轨道,一定能够使他们蕴藏的能量熊熊燃烧。是能够把那些只想杀掉自己父母的学生们,或者是吹嘘在用气枪射击小猫和小鸟时心情最好的孩子们引导到好的方向的。
这一点很清楚。虽然很清楚,但一碰到现实,总是感觉穷于应付当时的局面。在眼前无法预测的现实面前,脑袋里考虑的理想瞬间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如果是教育评论家又当别论,在现场就不能够装得那么人格高尚了。虽然明知道对方是中学生,但因对方的态度,自己也就变得情绪化了。他觉得很焦躁:这样是不起作用的,永远是无济于事的。这种焦躁感和与之成正比的绝望,在周作身上是与年俱增。
上午的项目结束后,学生们和家长在吃便当。在巡视了自己担当的班级的看台之后,周作想回到办公室去吃饭。这时,一个男人用粗哑的声音叫他的名字,他有点紧张地回过头去。
“这不是吉村吗!”
“好久不见……”
“在这干什么呢?”
“来看运动会呀!”
“你好吗?”
“唉,马马乎乎。老师好吗?”
“也就那样!”
之所以能够马上叫出他的名字,是因为这是一个印象很深的学生。吉村是周作来这个学校赴任后第一次当班主任那个班的学生。从那个时候起,这孩子就毫无顾忌地公开声称自己将来要参加帮派。帮派里面不分什么外国人和日本人,有力量就能胜利。所以,自己要加入暴力团体,用实力出人头地。他的理论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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