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状态也可能会继续持续下去。”
“原因是什么呢?”周作重复了已经多次的疑问。
“说不清楚,可能是分娩时缺氧,造成了一部分脑细胞坏死。”
“可是,CT检查的结果没有发现异常啊!”
“CT检查都是断面的照片。而且,它不过是隔两三个厘米的扫描。恰巧碰上了当然是好的,但是,有时候,小的毛病在扫描线上反映不出来。”
“就是说,不是照一下CT就能够照出的大毛病。”
“是这么回事。”医生轻轻地点了点头,“但是,坏死的部分即使只有5毫米,也不能说是小。”
“会留下什么障碍?”
“现阶段还很难说。只是大致上说,由于坏死的脑的部位的关系,可以分为肢体障碍和智力障碍。在智力障碍的情况下,不经过长时期的观察是搞不清楚的。也有的到了上小学和上中学的时候才表现出来。但是,一般情况下,看他的言语表现就能知道。语言能够正常表达,那么,就没有问题。肢体障碍的情况下,要比智力障碍表现发现得早。恐怕在这几个月之间就可以有一个大致的预测。脖子能不能挺直?会不会翻身?会不会爬?如果他会爬,那么,一般来讲也能会走,当然要比其他孩子晚一些。还可能会有一些其他的障碍。”
“如果脖子挺不直,不会翻身,这种状态持续几个月的话,会变成什么情况呢?”周作问道。
“最坏的可能……”医生犹豫地停顿了一下。然后又接着说,“虽然几率是很小的,但是,可能会要永远卧床不起。”
周作难以接受医生的话,把目光转向了窗外,透过布满灰尘的玻璃,隔着院子可以看到旁边的病房楼。脑袋一时间一片空白,不能思考问题。心中不可思议地平静。只是又一次厌烦地想到要到那阳光明媚的环境中去。
周作是在三年前开始攀岩的。大儿子隆太郎出生后,过去一直一起登山的小夜子就被育儿缠住身了。刈谷在周作赴任的中学当美术老师。作为班主任和副主任,两个人共同负责同一个班级,自然就亲近起来了。劝周作进行攀岩的是刈谷,独身的刈谷几乎每个星期都要到攀岩场去,去自由攀登已有的路线,或者和伙伴一起开辟新路线。周作用夏季的奖金立马买齐了平底攀登靴、保险绳和金属器具等攀岩的必备器材。每星期去健身房好几次。在家里不断地进行肌肉锻炼。并且,在休息日接受刈谷的攀岩辅导。
有一次,小夜子在杂志上看到了一幅大概是在优胜美地①呀,还是别的什么地方的攀岩场的攀岩者的照片,面无人色地来找周作。在她看来,所说的攀岩也不过就是攀登纵贯的攀岩场。然而,照片里的攀岩者竟然是穿着跑步用的短裤,上半身完全裸露,身上带的东西就只有装防滑粉的粉包,穿着平底攀登靴,连腰间的保险带都没系。就那样只靠两只手的力量悬挂在令人目眩的大岩壁上。不管谁看都能明白,掉下去必死无疑。
为了消除妻子的误解,周作打开自由攀岩的入门书,解释说这一运动是多么的安全。小夜子在杂志上看到的是所谓的“自由单人”的,是不用系保险绳进行保护的攀岩。但是,普通的攀岩者是不冒那个险的。在用来自由攀岩而开辟的岩壁路线上,每隔两三米的距离就打人一个叫做中途保护点的支点。攀登者攀登时,把保险绳的一端连接在叫做保险带的腰间安全皮带上,再把腰带上穿出来的保险绳用叫做钢环的金属环挂在护点上。在地面上,有伙伴待命,按照攀登者的动作送出剩余的保险绳。伙伴叫做救护员。救护员要在攀登者坠落的时候用叫做“8型环”的保险器以自己的体重止住保险绳。于是,攀登者就悬空挂在最上面的一个护点上。之所以总是与刈谷两个人一起去,就是因为要互相交替进行这样的安全保护。虽然对她做了这样的说明,但小夜子仍然是一副不能释然的样子,周作总是千方百计地安抚她。
①优胜美地(Yosemite)是美国加州的国家森林公园。
茶壶盖上的小孔有一股细细的热气升起。周作也是呆呆地在看着它。身处于这样安静的环境之中,就不知道自己是不幸还是幸福了。自从被告知健二郎“可能永远卧床不起”的时候开始,小夜子目不转睛凝视什么的时候就多了起来。有时是自己的手掌,也有时是插在花瓶里的花什么的。
一会儿,小夜子把茶斟人了两个茶碗,像是不愿意给予打破沉默的契机似的,周作没有伸手去接递过来的茶碗。小夜子也像是一个远不会干渴的人一样,没有动作。两股热蒸汽分别升起,在中途升势变慢的地方互相缠绕,最后合并在一起,消失在荧光灯的灯光之中。
“看今天早上的报纸了吗?”隔了一会儿,小夜子问道。
周作从桌子上抬起头来看着她。
“就是那个年老的母亲和她的大儿子死在家中的报道。”
“没注意呀!”
“母子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她开始说明报道,“据说是母亲因为高血压从十多年前就开始泡医院,大儿子是重度的精神障碍者。据警察说,可能是母亲在十几天前因脑出血或者其他别的原因死亡,孩子因为没有人给自己做饭而饿死了。好像是连身边的琐事都不能自理,也不能自己吃饭。说是被发现的时候,两个人都是穿着睡衣,母亲就像是从床上掉下来似的躺在地上,儿子就趴在她身上死去了。”
周作拿起了眼前的茶碗,几乎是一口就把里面的茶喝光了。小夜子取下茶壶的盖儿,又添加上了暖水瓶里的水。
“总是觉得不是与己无关呀!一想到我们两个都死了以后的事情,就……”
孩子们都在隔壁的房间里睡觉。周作边吹边喝小夜子给自己倒的第二杯茶。喝茶的声音才给这家带来有人生活的气息。
“忧虑以后的事情是没有尽头的呀!”他说,“怎么让一家四口人好好活下去都是勉勉强强的了,哪里还顾得上自己死后的事情啊?”
“可是,那一天迟早会到来的呀!”
“到那时再说那时的话吧!不能现在就总是烦恼自己。”
小夜子不吭声了,目光落在了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