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p;“因为总是想治好,所以才烦恼。要是抛弃了那样的想法,这里可就是无可比拟的地方了。不管怎么说,起码不用工作呀!”
我把杯子里剩下的咖啡喝掉后,又从咖啡壶倒了杯新的咖啡。
“再来一杯?”
时枝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觉得已经再也不能从这里走出去了,”他说,“不由自主地就会这样想,长时间待在这里的话……”
“是待得时间长了才会有那样的想法吧?”
“或许吧!”
可看样子他是没有听懂我的话。
“一定能找到好办法的。”我说。
“是呀!”他又一次无精打采地附和着,之后又接着说,“大概人是不能只是一个人死掉的。鸟类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动弹不了了,在树根下变凉,这该有多么轻松!它们泰然且自若去做的事情,我们人类却做不到。这就是问题
医生决定对时枝尝试用从肝动脉注射抗癌剂的办法了。因为是药物直接注入患部,所以要比通常的全身给药效果好,而且副作用也小。治疗后,肿块开始缩小。肿块附近也开始能看到血液流通了。有血液流通就能进行栓塞疗法。就是从大腿的静脉插入导管,注入特定的物质,阻断癌细胞的营养供应。这一疗法取得了戏剧性的效果。十天后的影像检查表明,肿块已经缩小到原来的2/3大小。又过了两个星期,大小就只有原来的1/2了。
8
出水给我寄来了圣诞贺卡。她在美国可能做了整容,脸面完全变了。“所以,下回即使见面,你也不认得我了!”她写道。喂!出水,即使是过去我也不能说是认识你呀!就连我自己的事情我都不是很清楚。
平安夜那一天,姐姐给我打来了电话,说卡尔得的是癌症,说是以前被毛覆盖住没有看到,在咽喉那里有一个很大的肿块。
“最近这两三天一点儿也不吃食,我就把它带到附近的兽医那里去了。”姐姐哽咽着说,“头和胸之间的地方有一个硬块儿。医生建议:手术也是痛苦,给它打针,让它安乐死吧!我告诉他说我不是主人,所以不能决定,这才打电话给你的。你看怎么办呢?”
“你和那个兽医说,总之在我出院之前不要注射。明天要进行肝活检,现在出不去。我原来是准备得到检查结果以后再出院的,既然这样,先出院再来看结果也行……”
“可不要太勉强了!”
“没问题。重要的是,在我去之前先不要注射,这可千万要叮嘱好了呀!”
“明白了。”
时枝已经恢复得不错,能够吃随晚饭一起送来的圣诞节小蛋糕了。
“你马上就出院了吧!”
“时枝先生精神好了,真让人高兴。”
“我要寂寞了!”
他不由得有些阴郁。
“怎么样?来一局吧!”
我们把棋盘铺在带轮小桌上,开始下棋。棋下得很没有意思。两个人好像都在考虑和下棋无关的事情。执白的时枝突然把手停在了半空对我说:
“一想到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就连交朋友都嫌麻烦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平静,“不是讨厌人,而是懒得去交朋友了。”
“我好像能理解。”
“这可能就是所说的‘空虚’吧!”
他“啪”地落下了棋子。
“所以,能这样和你同住一个房间,真是感到幸运。”
“我也是……”
执黑的我,攻势凌厉,就要收官了。棋子连成一片,官子范围很大,所以两个人表面上都认真地面向棋盘。我们又默默地下了20多手。
“在你出院之前,我有话要对你说。”他说。
“什么事?”
“下完这盘棋跟你说。”
结果,最后时枝在止住了我的飞子之后,无法再往下下,他输了。他收起了棋盘,我用暖水瓶的水倒人茶壶,沏了茶。时枝拿着茶杯,长时间凝视窗外。外面已经黑下来了,窗玻璃上映出我们盘腿坐在床上的影子。
“你看,我们坐着公共汽车上在街上跑着吧!”他像是回到原来话题似的说,“从窗户可以看到寺院,又可以看到白墙里面挂满红叶的树木。我曾经想:能够一起在这样的地方看红叶该多好,哪怕只有半个小时也好。”
“是说前几天说过的那个人吧?”
他无言地点点头。
“可以什么也不干。手不相碰,也不互相说话。只是两个人坐在屋檐下,默默地看着庭院就行。我觉得就是每天想着这些事情才坚持下来的。”
我喝着茶,模棱两可地附和着。他问我:
“所谓喜欢一个人,是不是就是有一个人喜欢上了谁?”
“什么意思?”
“比如,我喜欢上了一个人。那种心情,是我的吗?是我的所有物吗?”
我没有回答他,他又继续说:
“假如是那样的话,那么‘喜欢’这种心情应该是能够根据自己的意志和情况舍弃的。但是,有的东西是想舍弃也舍弃不了的。虽然不需要了,但是又不能一下子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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