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开始学习围棋是在上小学的时候。因为缺少对局的对手,父亲就强迫教我学下棋。最初由于是被迫学,我非常不愿意。可是在吃掉对方的棋子,扩大自己地盘这样的游戏特性的刺激下,我很快就入迷了。也可能是因为头脑还简单,所以理解也快,棋艺进步很快。但是,升人初中、高中,进入青春期的时候,我就开始听起了摇滚乐,对围棋这样让人心情烦躁的东西就敬而远之了。进人大学以后几乎就没有摸过围棋。所以,说是会下围棋,其实只不过是懂得下法而已。
时枝马上取出了折叠式的19路棋盘。装棋子的盒子也是非常漂亮的。我预感到有点麻烦了。’
“从星目开始吧!”他像是在试探我的水平。
我不知道时枝的棋力,有点儿不高兴。
“还是先不让子吧!”
出于礼貌,让对方执白,我先手开始下棋。时枝的棋艺是非常厉害。大概有业余二三段的水平吧!很快就终局了,我大约输了100目。
“来星目的吧!”他再次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么,就从让六子开始,每局重新调整让子吧!”
从此,每天杀一局就成了习惯。最初的一个星期很惨。让六子局的时候勉强可以获胜,让五子的时候很难受,到了让四子就完全不能赢了。从第二个星期开始一点一点地找回了感觉。虽然如此,让三子时是连战连败,让四子时也是只能偶尔赢一下。但是,在硬挺着下的过程中,我的棋艺逐日增强。半个月以后,我就能够判断对方的招数了。
时枝的棋风漂亮,不打隐匿棋,都是光明正大的进攻。那大概是因为他的基本功都是来自布局指导和名局细解等书本。比如,仅就序盘而言,他能够像名人一样布子。最初的时候,我不能判断他的规矩招数,反复失败。但是,那也是他的极限了。不管怎么读细解,棋艺也是不会随着增强的。这和虽然读了名著,也写不了好文章的道理是一样的。读和写不是一回事儿。为了写出好文章,必须要写坏文章。同样,要想棋艺增强,必须手拿棋子下臭着。
在这一点上,我是连续出臭着。被围上了就一个劲儿地逃。不断地被围,结果是对方的地盘不断地扩大。也不光是臭着。一局中也能下出一两手禁着。在正式的比赛中,下出这些着数就判负了,就不能下下去了,所以就在时枝的提醒下,我又重下。一切都是这样。比如,我不懂子的死活。而时枝能够正确判断这一切。
“那是死子。”
“还没有啊!”
“已经死了……”
“噢!可不是嘛!”
同样,我也看不出终局。
“终局了。”
“瞎说吧!”
“已经结束了。”
“是吗?”
又下了八手,我终于明白是已经结束了。在时枝看来,我的一定是下得无章法可循。就这样,在不屈不挠下的过程中,就备了类似基本体力似的东西。于是,缺点也就变成了长处。
要想战胜时枝,需要一点窍门。那就是故意卖破绽。最初是按棋谱来,然后,再往下下的时候就卖个破绽。于是,时枝被打乱了定着就会不知所措,在混战之中,我就有了主动。每逢我下子的时候,时枝就皱眉头。我就越来越上劲儿,而他就脸红脖子粗。让子逐渐减少,后来,我就可以先手取胜了。而且,由我执白的日子终于到来了。
“和专业棋手的棋力不相伯仲啊!”在把白子交给我的那一天,时枝凄凉地说,“据说初段和九段之间的差距最多也就是两个子。为了增强半目,他们都要废寝忘食地修炼。这和我们几周就增强五六个子,那完全是不同层次的世界呀!”
当然,他的台词只能听作不服输。
5
星期天下午,姐姐带着孩子们来看我了。我已经在小卖部买好了很多点心。电视室的冰箱里也已经冰了饮料。双胞胎兄弟俩大的叫“将义”,小的叫“隆义”,他们姓“兵头”。如果用汉字把整个名字写出来,就像是战国时期的武将名字似的。但是,姐姐平时都是简单地叫他们“将——”和“隆——”。我在喊名之前总是有点儿犹豫一一当然,姐姐是不会的。他们的面貌和体态是那么的相似,在入学考试的时候,大概就是替考当枪手也不会被发现。
双胞胎兄弟自己是什么心情呢?是不是总是觉得在另一个地方还有一个自己的存在呢?或许觉得自己并不完全是自己吧!或者双方都是别人估计不到的、他人不可想象的心情吧!
我想等他们长大后好好问一问他们。
那先不表!当前,两个人现在都热衷于蒙克①的《呼号》。可能是从国语教科书什么地方看到的,他们好像大受感动。也就是把嘴张成一个大大的“O”字型,双手夹着脸庞,瞪圆了眼睛,把脑瓜顶冲向天空。每次遇到什么事情就这样干,弄得姐姐相当不安。终于,姐姐跟他们说:“找地方玩儿去吧!”就把兄弟俩赶出了病房。
二人出去后,我们开始谈猫的事情。
“总之,很能吃啊!”姐姐说,“就知道吃和睡。就是这些。是不是猫都是这样?”
“大部分猫都是那样吧!”我回答道o
“看来是相中了电热毯,在那上面长长地伸着腿,完全没有什么警惕性。猫到了这个地步,就完了。”
①爱德华。蒙克(EdwardMunch,1863一1944),挪威画家。主要作品有《呼
号》(又译《呐喊》)、《红葡萄藤》、《马拉之死》、《青春期》等。
然后就谈起了疾病。
“我想还是进行一次肝炎检查的好。”我说,“如果是老妈传来的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