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 “内人去参加研修会,”他有点儿心不在焉地回答,“因此我就得看孩子了。”
看来还是不要问“夫人干什么工作”的好。
“想把这个还给你,”我迅速递过纸袋。
“什么哪?”内藤惊讶地问。
我没有回答。他从提袋里拿出了牛皮纸信封。信封没有封口。打开口一看就能看到里面的内容。
“我在整理母亲的遗物时找到的,”我就像是找到了丢失的雨伞似的说道,“当然,我没有看。绳儿还是母亲系上的,没有动过。”
内藤把提袋放在腿上,一时间表情发呆。男孩子不断央求着要去打秋千。他说“等一会儿”。听起来意外的和善。
“我就……”
我站起身来,向坐在椅子上精神恍惚的内藤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蹲在了男孩子面前,说了声“再见”。
“再见!”男孩子满脸疑惑地回答。”`
也难怪。就在几分钟前刚刚说过“你好”的人,现在又在说“再见”了。
“等一下……”内藤怯生生地开了口。
我回过头来。我已经要离开那个地方了。对方犹豫不决地低着头。
“我现在要送这个孩子去荡秋千,”他说,“然后我们去喝杯酷茶,怎么样?”
为什么没有摆脱掉呢?内藤一个人磨磨蹭蹭的时候,利落地离开就对了。一定是那个孩子的缘故。我对他注入了过多的情感。说不定也是由于他腿脚不好。而且我感到自己和男孩子之间存在着一种奇妙的纽带。以前一场恋情在这个世上开始出现了。开了花,但没有结果就消失了。那以后我们生下来了。我和你……作为没有结果的恋爱替补。
“他还不能自己荡。”内藤一边从后面推着秋千上的男孩子蹬背一边说。
我坐在了旁边的铁栏杆上。在内藤陪孩子荡秋千的时候,装有书信的纸口袋放在了我的腿上。
“他的腿脚一直不好吗?”
“是的,天生的。”他推着孩子的背,又好像是在眺望远方。
“学钢琴的事儿有进展吗?”
“钢琴?”他反问道,“不,还是老样子。上小学之后要学的吧!”他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家里有一架我内人的旧钢琴。”
“我想钢琴对你儿子一定很合适。”‘
“我也喜欢钢琴,在家里经常听调频广播的古典音乐,每当放钢琴曲时,就不由得把立体声的音量放得很大。”
我们都没有说“让我来教他钢琴”这句话。我这方面当然不能主动说。可能内藤也考虑过这种可能性,但是终究认为还是不合适吧!.
这期间,男孩子玩够了秋千,到健身架那里去玩了。我们也就走到了那边去,并排坐在了椅子上。真是有些奇怪,纸袋又重新回到了内藤的手上。
“我以前以为这些信都已经不存在了。”他拿着纸带,好像不知如何是好。
“看样子,我妈妈很珍惜它们。”
“为什么哪?”他以朴素的疑问口气说,这台词不能不让人感到是一种自负,“本来以为早就都处理掉了。”
“内藤先生也保有妈妈的书信吗?”
一时间他好像很犹豫。
“不,”他痛苦地摇了摇头,“要是有的话,会还给你的。我老早之前就处理掉了。真是对不起啊。”
“没什么。”
“我是拼命要忘掉你母亲的事情的,”他不改淡淡的语调说道,“就像是要从留学的地方逃走一样,在世界各地流浪了好几年。有一位老师挽留我,可我最后还是辞去了大学的工作。回到了日本,辗转换了很多职位。和现在的内人在一起前,也曾经有过一次短暂的婚姻。什么都不顺利。”
男孩子在爬健身架的梯子。他不能像普通的孩子那样站着往上爬,而是用弯曲膝盖一个一个地爬,全身都贴在了梯子上面,这都是因为腿脚不灵便的缘故吧!受到矫正具的严格限制,爬得格外艰难。
“这都怪我妈妈吧!”
过了一会儿,内藤开了口。
“当时是那么想的,但这毕竟是自己的人生。不存在可以归咎于谁的事情。没能够有发展,那怪我自己,我这个人太懦弱
了。”
“但是,是我妈妈伤害了你吧!”
“谁都没有伤害我,”他望着远方说,“你母亲只是为了拥有她自己的人生。只是我这方面,无论如何都不能把她忘却。”
谈话中断了。几个小孩子呼喊着跑了过来,攀上了健身架的梯子。
“不能忘却,是一件不幸的事情,”他自言自语,“没有比这更痛苦的了。”
就像决了堤的水坝,要有东西溢出来。我想把它置换成一个一个的词语抛到内藤面前。我想,实际上我已那么做了。要不是发生了后来的事情。
大概是头脑里掠过的念头太迅速、太激烈了吧!感到现实的变动是特别缓慢,真是要命。男孩子从健身架顶端慢慢地落了下来。那期间,时间的流逝就像是麦芽糖一样凝固了。只是在着地的瞬间才伴随有奇妙的栩栩如生的跃动感。“咚”的一声,男孩子的身体在地面上轻轻弹跳了一下。一阵刺耳的金属声,他一只脚上的矫正器具脱落了。内藤站起来,跑向男孩子。孩子连一声都没有哭。只是伴随着激烈的痉挛,翻着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