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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是弄到手了。”
“但是,最后又被拿跑了。”
爸爸向旁边走过的年轻女招待摇了摇酒壶,说了声“再来一壶”。这样和爸爸说着,我的心情焦躁起来:这个人身上还有另外一个别的人,而且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把他拉出来。像现在这样谈论妈妈的事情,也不能正确读懂爸爸的情绪究竟在什么地方。就是谈论亲密的话题时,也总是有什么不透明的部分。真是奇妙一一由于失去了父母之中的一方,双亲都各自变成了迷雾般的存在。
“啊,对了,”爸爸停住了已经举到嘴边的酒盅说,“肚子饿了没?光让你喝酒了。”
“我吃了不少东西了。”
“叫他们捏点儿寿司吧!”
“算了。”
我面前还有好几种菜肴原封不动地摆着。并不是特别要的,但店老板总是不失时机地上菜,所以,柜台上总是有两三种菜肴。
“再要一壶酒吗?”
“是呀!”爸爸放下酒盅,看了看手表。“该换场子了。”
“是和妈妈去过的店吗?”
“是一家可以有现场演奏的相当不错的店。”请女招待结账后,爸爸说道,“过去,马尔。瓦卓①曾经一个人来那儿弹过钢琴。演出结束后,他在旁边的桌子上吃了碗猪排盖浇饭。”
上了年纪的女招待端来了一个小漆盘,上面有账单。爸爸把信用卡交给她,在单子上签了字。
“喝点儿威士忌再回家吧!”爸爸说完,站了起来。
8
十月未来了寒流。暂时多穿了几件薄衣服对付了一下,但看来真正要冷起来了,就急忙换了衣服。好不容易铺上了电热毯,又清扫了空调,可到了十一月份,却又暖和得让人冒汗了。一个没课的星期天下午,一个人去看了吕克.贝松②的新影片。,中学时代看过《萨布维》,完全被伊萨梅尔。阿贾尼所倾倒。上大学之后,看过《格兰。布尔》,就完全成了贝松导演的影迷了。我想,开始潜水运动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受了那部影片的影响。若是这样说起来,吕克.贝森就成为妈妈去世的间接原因了。
①马尔。瓦卓(MalWaldron,1926—2002),生于美国的纽约。为比莉.荷莉戴伴奏的黑人钢琴家。
②吕克。贝松(LucBesson,1959一),法国著名导演。
接下来的一周也都是温暖的好天气。在出发去工作前,取出点心盒里的书信,边喝咖啡边凝视这些书信成了我每天的必修课。每次摸到这些书信,心里就充满了怀恋的心情。就仿佛是在眺望已经失去的自己遥远的恋爱。同时,这些书信也使我心烦意乱。那些事都发生在身边。虽然说是我生下来之前的事情,但还不能说是那么遥远。是不是应该把它们还回去呢?既然收信人已经死亡,那就应该返还给寄信的人。其实说不定是因为想尽快地消除一个悬念: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就会读了这些书信。在被这样的诱惑开始驱使之前……
一个星期五的下午,我往内藤家里挂了电话。和上次一样,是内藤本人接的电话。我用通告一件事的口气说,有东西要交给你。他惊诧地问,是什么东西?我沉默不语,他便说,能不能邮寄?我回答说,还是当面交给您为好。他考虑了一会儿。说不定他再也不想见到我。正如我想处理这些书信一样,看来他也想处理掉我这一存在。
“星期天下午怎么样?”看来他有点为难,但毕竟没有拒绝。
“没问题。”
“到附近以后请来一个电话。”
像以前一样,我去超市购物。要是这样不断地拜访内藤,所有的杂货都要在这儿买全了。但是,今天就要结束了。大概因为是星期天吧!买东西的顾客比前两次要多。在超市旁边打了电话。内藤接了电话,指定了附近的一个公园。不是他家旁边的那个儿童乐园,而是公营小区里面的一个稍大一点的公园。从我现在的位置就能看到那个小区的建筑。
我把买的东西放到车上,拿上了副驾驶座位上的纸袋。我把信件已经装人一个大牛皮纸信封,又把牛皮纸信封装进了一个手提袋。我朝指定的小区公园走去。心情有点儿像去交纳赎身钱。没有指定到汉堡店去,看来不只是因为那里的咖啡不好喝,一定是他不想长谈。如果可能的话,打算拿上东西就告别。真是这样的话,那也好。我想从内藤嘴里也不可能再打听到关于妈妈的什么情况了。当然心情不好。觉得自己好像受到了刻薄的对待。我可是为了对我没有任何好处的事情牺牲了宝贵的星期天来的……若是这样的话,还不如干脆在收集垃圾的日子扔出去算了。
五栋高层公寓排列在那里。小区内的空地几乎都被充当了停车场,其中只有一个地方逃脱了混凝土的侵占,还残留着绿地。它的一角开辟成了一个儿童公园。主要有用废旧材料做成的健身架和滑梯,还有一些秋千、跷跷板和单杠等器材。沙坑里,有三四个小孩用铲子在挖沙子玩。其他地方就看不到孩子了。我坐在公园角落的一张椅子上等待内藤。天气很好。晴空万里,只是远方有些云彩。我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差一点儿就要睡着了。在沙坑里玩的一个孩子,用小塑料桶提来了水。把水灌进刚才挖好的坑内。其他孩子们把头凑在一起往坑里瞧。
看着他们玩耍的样子,想起了不知在什么地方读过的一则紧张消除法。其建议如下:首先要找一个适当的场所,后院和原野都行。找到后就用铁锹挖坑。尽可能地往深里挖。然后,就冲着这个深坑大声地喊叫,把平时的愤怒和不满都发泄出来。对上司和婆婆的愤怒,对丈夫的不满……把它们全部发泄完了后,填上土回家。
“喂。”有人叫了一声,我回头一看,内藤站在椅子的后面,旁边是脚上带着矫正器具的男孩子。
“你好!”我微笑着向男孩子打招呼。
“你好!”他规规矩矩地回答。和他爸爸不同,他一本正经。
“今天休息吗?”我问站在旁边的内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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