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应有的责任感,要是没有瞒着父母偷偷打工时的积蓄,我早就饿死了。
然而不可否认,就算不至于饿死,一天只吃一餐也算慢性自杀。
我没洗脸,没梳头、没换衣服就走到玄关。
因为没时间,即使不整洁也是不得已的。
一个星期我会去一趟自助洗衣店清洗学校制服。
这样的我,比起班上任何人都要不修边幅。
我本来就没什么衣服,无法做时髦打扮。
即使在量贩店买了T恤及长裤,那也只是最低限度必要的衣服,实在买不起其他休闲服饰。
前一阵子才终于买了袜子,这就是我的惨况。
我的确和父母住在一起。
学费由父母出,能在防风挡雨的屋顶下睡觉也是托父母的福。
然而大部份时间我都像一个人独居。
父母什么也不给我,包括饮食、衣服,甚至亲情。
若要说他们积极给予我的东西是什么,只有——
喀喳,玄关的门朝内侧打开。
双脚套着破破烂烂的鞋子,正准备走出去的我浑身僵硬。
可怕的母亲站在那里。
娇小的母亲握着门把微微抬头看我,释放出难以形容的,杀意般的东西。
冷若冰霜的母亲虽然沉默寡言,却比烈火般的父亲更具攻击性。
「……」
母亲一语不发地微笑,拿起立在玄关的坚硬直伞。
脑中一片混乱。
母亲为什么会在这里?想啊,想啊,想啊,快想啊,不想办法会死喔。
不逃不行。
可是要逃到哪去——母亲放下提在手上的超商提袋。
我一看,里面是便利商店的便当。
这一瞬间,我先想到的是母亲在这里的原因。
玄关门只有一次开关声。
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只有一次有人通过玄关。
这么一想,后面就简单了。
父亲恐怕是到国外出差不在家吧。
母亲则是因为工作得很累而请年假。
没去上班的母亲为了买便当当早餐,一度打开玄关门,然后现在才回来。
还真是不凑巧的发展啊。
老天爷或许很讨厌我吧。
我一边害怕地颤抖着,说出无意义的话。
「妈……」
「……」
母亲果然不理会我,将破坏力如竹刀般的直伞快速举过头顶。
慢着,你打算蛮不讲理地攻击自己的儿子吗?
「等——」
「去死吧!」
猛烈的一击重创脑门。
缠着我的瘟神似乎从大白天就状况奇佳。
逃过母亲的频繁猛攻,总算保住了仅有的性命。
伴随着因头部剧痛而含泪的眼睛,我冲出和父母同住的公寓,朝上学的路走去。
内心思索着,为什么我必须在一大清早演出这种蛮不讲理的武剧,难不成我是好莱坞电影的主角?我的命运是今后还得和外星人或陨石战斗吗?
管它是外星人、陨石,还是有人工智能的机器都好,希望它们快点出现在我面前。
存活率至少比和那可怕的父母战斗高得多。
我一边半认真地思考,走在看得到樱花纷飞的步道上,发现眼前有个熟悉的背影。
染成浅咖啡色的头发。
长度及腰的浅咖啡色头发,绑成麻花辫摇来晃去。
穿的衣服和我今年开始上的高中制服一样,深蓝色连动外套及褐色书包在早晨阳光的反射下显得有些不清晰。
一副看似正经又彷佛不是如此,半调子的背影。
是小千。
我马上就认出来了。
不可能把小千的背影看错。
自幼不曾改变的发型。
最近烦恼着停止生长的身高。
「小千。」
当然啦,我呼喊了踩着没精神脚步的她。
小千一脸惊讶地回头,开口:
「小猿。」
小千。
小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