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似在倾听正在放的音乐。
“二十岁左右那阵子,以为四十岁人相当成熟来着,”他停了停,“以为三十岁都已是像样的大人。而自己到了那个年纪,却总有些心里不踏实,有时甚至以为自己还是孩子头。”
“这个时代长大也难。”
“听你那么说,心里还多少好受些。”
“什么都变得简单明了,没有必要长大。大家都不长大,直接变成老人。”
“没准像村上那样赶紧死了才够明智。”
那天,守夜从傍晚六点在町屋一个殡仪馆开始,我晚到了三十分钟。经已念完,村上的妻子正代表亲属致词。不久开始上香。我跟在队伍后头向故人告别,对夫人简单说了几句安慰话。走出守夜场,波佐间正在电梯那里等我。
“除我俩好像没熟人来。”他说,“本以为会有几个人来。”
“都不在城里了,不少人恐怕赶不回来守夜。酒井倒是说他参加明天的葬礼。”
“再多几个人,就可以借机开个同窗会了!”
为了便于波佐间回横滨自己家,准备在涩谷附近简单吃点喝点。离开守夜场时我就打算往下由他主导,波佐间首先提议离开而走出头一家饮食店时,我以为该是约定近期见面时间分手的时候了。不料他拉住我不放,说有一家店即使穿葬礼服也能进去。说罢在九点过后仍留有白天暑气的街头率先走了起来。
“太太可好?”年纪谈完后,他这样问道。
这回轮到我露出苦涩表情了。
“没说过?”
“什么?”
“和老婆分开了。”
“回答深得要领,却是为什么?”
“要我扼要回答?”
“用二百个字说明离婚原因有难度?”波佐间一口喝干杯里剩的威士忌,又要了一杯。“什么时候的事?”
“六七年了。”
“换公司呢?”
“在那以后……瞧我,只说有利的部分了。”
“同搭档分手的事,用不着张扬的嘛!”
年轻调酒师把威士忌放在吧台上。
“不过也够意外的了。”波佐间没把拿起的酒杯送往唇边,“以为一帆风顺来着。”随后一下子换了话题:“对了,政府好像说经济该起死回生了,你是专家,看法如何?”
“所谓专家,不过是股票玩家罢了,不敢就经济夸夸其谈。”
“是基金经理吧?”
我递过名片。
“想像成大型证券公司什么的可不好办。”
“乔治。索罗斯的公司叫什么来着……量子基金?”
“所以说不是那种套头交易基金嘛!”
波佐间含了口威士忌。虽然算不上大口小口,但入口频率仍相当快。我的波旁苏打水还没下去一半。
“我不知道索罗斯那么受人尊敬。”说着,波佐间现出困惑的表情。
“怕是因为从事慈善活动吧?”
“不,不然。索罗斯受人尊敬,不是因为他向东欧的高中赠送了电脑。他是因为赚了大钱才受尊敬的。问题是,赚钱就是那么伟大的事业不成?”
“天才!一如达.芬奇和爱因斯坦。”
“他发明了新的赚钱方法?”
“也不是有什么新义。倒是通过杠杆作用驱动巨额资金,但干的事和过去的股票商一个样。总之就是故弄玄虚……因为什么被尊敬的呢?”
波佐间笑道:“反正大家都注意他的一言一行。我刚才没说量子基金?”
“的确听见了。”
“你能相信?连日元和美元兑换率都稀里糊涂的人也晓得索罗斯的公司名称。他究竟是什么角色?二十一世纪的救世主?”
“一旦在华尔街投资失败,人们好像不说了JesusuChrist①,而是仰天叹道乔治.索罗斯。”
“说谎吧?”
“说谎。”
“谢天谢地!若是真的,我真不想在这个世上活了。”
波佐间依然快速喝着威士忌。我喝一杯时间里,他的杯子斟了两三次。本来就能喝酒,怎么喝都面不改色,舌头也不失灵。但我还是对他的速度之快有点放心不下。杯子里的水几乎没碰。若用啤酒来代替水,那可就是不折不扣的酒精中毒症了。
①表示吃惊,愤怒的俗语。天哪,糟糕!
“你那里怎么样?”
“指什么?”
“公司嘛。”
“再糟不过。若有什么能赚钱的derivative①,给我介绍介绍。”
波佐间以平淡的语气讲起公司重建计划。年度末以他为核心,制定了以重视老品牌的维护和扩大高科技领域的业务等为支柱的经营计划。
“虽说是家族公司,可是我也好父亲也好都没进入十大股东。整个股票的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