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用丰富的资金把事业扩大到整个生物工程行业。”他边翻阅边说,“看资产负债表,经营状况也极其良好。无论税后纯利还是每股收益都一清二楚,可以预测股票处于上扬态势,世界所有的投资家势必进一步买进,股票有涨无跌一一你这样认为。”
①原意为低温学。此处为与此相关的上市企业的略称。
藤木从资料上抬起眼睛看我。
“股票看涨是毫无疑问的。”
“有什么理由犹豫不决?”
“对法律限制的问题放心不下。”
“你不至于真心担忧那种问题吧?”他惊讶地说,“发达国家的政府不可能对体外受精加以限制。如果侵害想要孩子的夫妇的心愿,那可就是人权问题。”
“对胚胎的选择则是另一回事。德国、挪威、奥地利、瑞典都制定法律禁止选择胚胎,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即使美国国内,也有路易安那州、缅因州、明尼苏达州、新罕布什尔州、宾夕法尼亚州……”
“某个国家某个州,肯定有肯接受的医院。”藤木打断我的话,“你的资料也指出了,如果有限制,就去找像对待堕胎手术那样限制不严的州。国内不行,就在开曼群岛或其他哪里建一个生殖遗传中心。总之,无非把胚胎冷冻保存运去没有法律限制的州或国家就是。到底还有什么可放心不下的呢?”
“以长远的眼光看,很难认为CRYOGENESIS要干的事情会在社会上稳步发展。”
“你是真的认为不会稳步发展呢,还是不希望稳步发展呢?”藤木像要看透真相似的眯细眼睛。少顷问道:“你认为我开办这家公司的理由是什么?”
我默然。
他继续说下去:
“对原来的银行不满当然有很多,但最主要的理由,是我认为这个国家也需要真正意义上的投资专家。日本的银行也好证券公司也好,都无法处理好泡沫经济膨胀时积攒的钱,致使美国的套头交易基金(HedgeFund)赚了不少。毕竟,就连本应是风险管理专家的人寿保险公司都管理不好自家财产风险。结果,日本成了在年金和保险方面毫无希望的国家。手里的甜饼被外国抢走了,年轻人和老年人只能围绕剩下的甜饼剑拔弩张一一全都是因为没能充分运用自家资金的关系。”
他把显得深恶痛绝的脸转向落着百叶帘的窗口。
“随着金融全球化的推进,世界即将进入真枪实弹的资金争夺战。以目前情况看,日本人自己赚的钱难免被外国投资家整个拿走。为了避免这一事态出现,日本国民只能人人成为金融世界里的成年人。可那需要时间。我想,当务之急是培养能够同世界抗衡的金融专家。在政府百般保护下舒服惯了的银行人员和证券人员是无法同世界抗衡的。过去,证券公司只把信托投资视为赚取手续费的工具。所以……”
茶几的对讲机响了,传来秘书的声音:
“打扰一下,斋藤先生往办公室打来电话。”
藤木当即打断:
“就说现在不在。其他还有什么?”他按下对讲机的开关,不屑地说,“政治家这种家伙!”之后再次转向我,“你是基金经理,不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吗?别被廉价的感伤俘虏了!我们保管着客户的巨额资金。他们相信我们,把宝贝资金托付给我们。
我们的任务就是冒着风险尽最大努力提高收益。由于长期实行低利率,投资家们的目光终于转来这边。这个时候如果辜负了他们的期待和信赖,日本的金融就无从发展。我们的使命就是提高收益。无论道理多么冠冕堂皇,如果不同利益挂钩也是没有意义的。看好顾客的资金,这就是一切,此外的事不必考虑!”
“明白。”
“在这个世界上,恰到好处地赚钱那种事是不可能有的。”藤木紧紧盯住我的脸说,“这是因为,没有人能够始终正确下赌。重要的不是正确还是错误,而是正确时候赚多少、错误时候亏多少。如果能赢的时候不多赢,就会输不起的。认为正确买下就是,不要考虑什么平衡不平衡。”
公司有几种基金,分别由基金部门经理和SupporStaff(骨干职员)运作。国内自不用说,在北美和欧洲、亚洲也驻有自家公司的证券分析员。每月有一次品种分析会。会上,各证券分析员就事先排列好的企业提交其财务内容和预期收益的调查报告。以股票收益率等项指标为基础判断升值空间和降幅,从中挑选品种。每星期还要开两三次品种过滤会就人选品种讨论“买人”、“抛出”和“保持”的对象。届时,基金经理们的投资判断将经受验证。
藤木所擅长的,是有关国际政治、全球金融政策、物价上涨的变化、利率、通货等世界动态的宏观分析。大家以这些信息为基础就经理们进行的交易进行讨论。多数交易存在不明朗部分。精确判断行情发出买人指令的可以说罕有其人。藤木准确地指出交易中的不明朗部分,一如拳击手击打对手柔软的小腹。经理们开始说明之后,他寻找说明中的漏洞加以追究,以针一般的目光盯视前言不搭后语的经理们的面孔。对方因之分外紧张,狼狈不堪。最后,他低头沉痛地嘟囔一句:“那个你也不清楚的?”虽然这是拷问时间结束的信号,但被追究责任的经理较之解脱感,怀抱的更是自己乃无能之辈这样的败北感和疲劳感。
要经常发问!藤木口头禅似的说道。因为好的品种不升值的时候肯定哪里有陷阱,必须就此不断思考。经济环境和股市整体动向……停止思考就寿终正寝,这是他一贯的观点。藤木尤其想知道股市是否朝预测相反的方向发展。
股票或升或降或原地踏步,三者必居其一。每当某一股票同预测背道而驰,沿下降线和平行线滑动时,他必定对假设加以验证,和经理们一起重新思考其原因,思考是依据何种认识进行交易的,如此同股市动向对撞。他不就短期损失加以责备,而代之以严厉追问失误的原因,一直追到得出正确答案为止。如此作法甚至让人以为较之现实的得失,更是出自纯粹的智性好奇心。若是局外人单单听得这种隔桌进行的交谈,说不定认为所追求的并非收益而是真理。只是,我们追求的真理总是同巨额资金联系在一起。即使会议多少带有学究式气氛,交易也还是百分之百的经济行为而并非智性游戏。成功取决于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