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卷全

…」

  「开什么玩笑,我们只是陌生人啊!」

  「你以为我喜欢吗?别叫这么大声,如果有人跑去报警就麻烦了。这种下雪的夜里,声音特别容易传开……话说回来,我又能怎么办?『为情所困?再度有年轻男女跳下愚者之桥』——媒体就爱这种腥膻话题。」

  「我才不要!你选其它天再自杀吧,让我先死。」

  「怎么可以?我很早之前就决定今晚自杀,连租屋都解约了。从失去女朋友之后,我每天都望着这座桥,为她服丧;满心为了当时只有自己活下来而后悔、愤怒,思考着为什么。后来我终于明白了这或许是她的意思……」

  「她的意思?」

  「她要我继续活下去。我并非偶然获救,而是她救了我。」

  「你们不是说好一起死吗?她为什么又要救你?」

  穗场叹口气。

  「这很难解释,你又不认识她……」

  「的确很难。那么我先告辞了。」

  女子开始动作。

  「你跳下去,我也会跟在你后头。如果因此被世人误会是殉情,虽不愿意,也只好由他们误解了。」

  「为什么?你不是要继续活下去了吗?」

  「我已经吃下那么多药,你刚刚没看见吗?我的身体里已经充满超过致死量的药物了,因此不管怎么做,我只有选在今晚一死。」

  「过分……真不敢相信……」

  「以一个想死的人来说,你还真有精神呢。」

  穗场苦笑。

  「你在捉弄我吗?这样做有趣吗?」

  「不是,只是我有一定要选在这里跳河的理由,而你似乎没有。再说我也看不出来你为什么要死。真的非死不可吗?不是为了什么歇斯底里或没意义的嫉妒吧?真的有什么值得一听的原因吗?」

  女子动也不动,看来她似乎僵住了。

  穗场抬头看看桥上的路灯。雪仍继续在下。无数的白雪在冰冷的灯光下闪耀,开始掩盖马路上描绘的中央分隔线。

  「有啊……」

  以黑暗为背景的女子小声说,低沉的声音中带有几分凄凉。

  穗场感觉自己背后的汗毛直竖。

  「我……医生已经宣布放弃治疗了。我全身的神经慢慢失去作用,已经无药可救,顶多只能再活两年,可是在那之前,我会先无法自己行动,上个月医生明白告诉我,三个月之内,管理运动方面的神经将会麻痹。」

  穗场目不转睛注视着该女子,但女子没有看向穗场的眼睛。

  「麻痹进展到无法行动的阶段,接着就是无法排泄,最后停止自发性呼吸,以植物人状态等死。在那之前,我的大脑很可能被摘除。」

  「这……我该说什么好?」

  女子摇摇头。

  「什么都不用说……你应该懂吧?我并不希望你说什么。」

  「恩,我懂。可是……这样妤吗?你看来还不像穷途末路到非得『今天』、『现在』、『在这里』自我了断,不如好好把握剩下能够自主行动的时间。当然我这么说也有几分请你让我先死的意思。」

  结果女子发出干笑。

  充满自嘲的味道。

  「我说错了什么?」

  「你真的什么也不晓得耶。注意到那边掉落的东西吗?」

  听了女子的话,穗场看了看四周。

  在女子站立的栏杆内侧的昏暗雪中,有个棒状物。

  「你是说这根手杖?」

  穗场将它拾起,那是盲人专用的白色手杖。

  「我的眼睛早已看不到了。现在医院应该正在大骚动吧。要是被带回去,我不会再有机会跳河。对你来说跨越栏杆没什么,可是对我来说,光是这点就很吃力。」女子转向穗场,彷佛正在看着他。「我和你一样,我男朋友前天死掉了,因为意外。我已经不想再多说了……」两人沉默伫立。

  这期间寒风吹过好几次。

  「伤脑筋……」

  穗场喃喃说完,伸出手杖轻轻碰了下女子的肩。

  「我已经不需要,用不到了。」

  「你这样子令我很困扰,我也已经活不成了啊,手指不断在痉挛。」

  「你不要在这边死!去其它地方!拜托!拜托你!」

  穗场的膝盖当场跪地。

  「怎么回事?」女子近乎惨叫的喊出声。

  「药效发作了,现在双腿无力,哈哈……」

  他就地瘫坐。

  「别这样!我不管!你爬不动吗?爬到远一点的地方去,去不知名的地方等死!」

  「哈哈,说什么蠢话……」

  穗场缓缓躺倒在雪中。

  冰冷的雪冻住他的脸颊。穗场抬望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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