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卷全

  「你再继续浪费女人和小孩的时间吧,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你不会是说真的吧?帮我把手机拿过来!」

  「我才想问你该不会是说真的吧?」

  「只要让我打一通电话就行了!」

  「你真的很爱摆架子呐。不动手,我就当着你的面把手机踩烂。」

  抬起的皮鞋暂停在手机上方。

  「你到底为了什么要搞出这整件事?」

  「我想亲眼见识英雄诞生呀。」男子转向后方。「……这女人不行喽,正在痉挛,像只产卵后的鲑鱼。」

  我铁了心,手狠狠一拉线锯,感觉到刀刀陷入棉被的触感,火烧般的疼痛在大腿上漫开;我大声惨叫,却没停手。已经没有退路了,要继续锯完还是停手?不能半途而废!耳里听到仿佛削割融化冰块的声音;切口处的肉屑愈堆愈高,同时大量的血雨降落在我脸上。

  「英雄!你是我们城市的英雄!」男子咯咯笑了起来。「哒啦、哒啦、哒啦!哒啦、哒啦、哒啦!」

  「我要杀了你这王八蛋!」

  我紧咬牙根、强忍剧痛,齿间发出诅咒般的喊叫。

  「很感谢你有这份心,但我看你是办不到呐!不快点一口气砍断,会失血过多昏倒哦,到时你们就全死定了,这座山里有不少熊和狸猫,你们三人三天后等着一起从野兽的屁股后头出来吧。」

  鲜血像小便般从大腿间扩散,疼痛让我知道接下来锯到坚硬的骨头了。我满是鲜血的手重新握好线锯;惨叫的同时,线锯的刀刃如火车车轮般转动。我要杀了他!要杀了这男人!……支撑我的手继续移动线锯的力量,不是为了要救另外两人,而是我一心想杀了这男人。

  「动作快!失败的话就前功尽弃了!这可是场不是全赢、就是全输的战争呀!」

  「混帐东西!我一定要杀了你!绝不让你逃掉!」

  「我没打算逃啦,不过你也杀不了我。」

  「哪管你怎么抵抗,我一定要杀了你!」

  「我才不会抵抗呢,对天发誓。」

  在血雨及剧烈疼痛的交相攻击下,我渐渐无法与男子对话。

  在我几乎快失去知觉之际,线锯的刀刃突然不再遭遇抵抗,一条腿成功锯下。我自断左腿,身体顺利跌落车顶;这时候车身大力摇晃,车顶翘起呈溜滑梯状。我学着蛇的动作爬出车子,抓住手机。就在这一秒,有某个东西滑动,地面震了一下。我转过头,只见车子成了黑影,滚落到另一头去。山谷间响起两三声冲撞声,然后恢复寂静。

  「凉子!」我大喊着,来回看看四周。

  有个人在那里。

  就在我面前。

  不是在休息站遇见的男人。

  是个不曾见过的家伙。

  脸上表情像是在笑,但视线却不是看着我。

  刚刚看过的皮鞋,悬在距离地面二十公分左右的半空中。男人以一条细绳,将自己的脖子吊上橡树,身子悬空。

  灰色的长裤上留有大片失禁的痕迹。

  痛楚消失了。我爬到亚美身旁躺下。

  对于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我找不到任何合理的解释。

  只知道一项事实——凉子和亚美已经死了。

  我无心止血。

  抬起脸,耳里听见往山上来的警笛声。

  是男人上吊自杀前打的电话吗?……不过这都无关紧要了。

  我摸着亚美的手,抬望满天夕阳余晖,深深吸了口气。

  山林的宁静与大地的湿润,真舒服。

  我从来不晓得,原来无意义的死亡,是这么平静安详啊。

  支解吾儿

  咱们家有个怪物,就住在上楼左边最后一间房间里头;高一百八十七公分,重应该超过一百二十公斤。制造者是我和我老婆;我释放出的蛋白质基因体在老婆肚子里结果,等那家伙取得肉身后,待不了十个月就破他娘的子宫出世;回想起来,那怪物连出生的方式都很任性。我忘不了在妇幼医院陪产的岳母打电话到我公司那一夜。岳母慌乱不已,只顾着大叫,完全不知所措,反而由护士透过电话告诉我,我太大胎盘剥离,肚子里的胎儿已经呈现假死状态。

  「这情况称作『胎盘早期剥离』,不快点把小孩弄出肚子,他会死掉。」

  护士的冷静声音听来彷佛一切与她无关。

  「那就快点把他弄出来!那不正是你们的工作吗?」

  「……我们当然会把他弄出来,只是现在有一个问题——不能打麻醉。」

  「为什么?什么意思?」

  「母体全身麻醉的话,会影响到胎儿,特别是现在这状况,胎儿恐怕会窒息死亡。」

  「死掉的话还有什么意义!你是护士长还是一般护士?」

  「我是一般护士,但这工作我已经做了十年。先生,要让胎儿活下来的话,就不能麻醉。」

  「那就别麻醉呀!又不是每个生孩子的都要麻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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