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人感觉毛骨悚然。
「喂!」尼古拉叫我。
「这是司机马西亚斯,介绍一下,这位是检察宫都肯先生,这位是监狱医生史蒂芬先生。」
「我是杰佛瑞,看就知道我的工作了。」
「是。」
警官用力握住我的手。
「判决结果已经宣布,当事人也接受了,行刑上没有什么问题。」
都肯摸着嘴边的胡子低声说。
「这些群众没有影响吗?我担心他们会闹事……」
「别紧张,黄种人顶多只会眼里怀着恨意瞪你,不会抵抗。特别是这些吉普赛家伙,会失去祖国也只能怪自己的政府愚昧;现在在别人家院子里当食客,仰赖他人照顾,不论受到什么对待,也早已有所觉悟了。」
听了尼古拉的话,警官吐出嘴里混着烟草的口水。
「好,步骤照常,现在给当事人最后的时间,三十分钟后送他上车,记住了。」
检察官说完,除了我之外的三个人点点头。
我发现自己面对的「打工」非同小可,是颗超狗屎的定时炸弹。我开始想吐。
猛然一转过头,围观的群众比刚才更多了。
还能听见某处传来的狗叫声与女子的啜泣声。
「那么我们在车子上待命吧。」
检察官与监狱医生朝铁皮屋的阴影走去。那边应该有台附司机的高级黑头车。
「可恶!热毙了!」杰佛瑞擦擦脸上的汗水,坐在铁皮屋的阴影处。大人后退避开他,小朋友则像看什么珍禽异兽般远远围观。
「马西亚斯,我们该准备了。」
进入车子后头,尼古拉要我拿沾了酒精的抹布擦拭那张床。
他则一个一个仔细测试床上的皮带是否牢固。
「不这么做,有时遇到凶暴的家伙就麻烦了。」
接着,尼古拉打开嵌在车厢壁上的壁板,那里头有个摆干电池的框。
「马西亚斯,打开那扇小门,从里面拿出管子来。」
我照着他所说,打开出入口附近的小门,里头有三个窄水壶大小的水箱。
「把那些全部拿过来。」
拿给尼古拉后,他小心翼翼地把三个水箱分别插在刚刚那个有干电池槽的壁板内。
「这回这玩意儿应该会奏效吧。」尼古拉用手指敲了敲其中一个水箱。
「巴比妥盐……」我念出贴在正面的标签。
「这是改良型麻醉药,之前用的药太糟糕了,不论等多久都睡不着。我自己的经验是三个人里面会有一人不奏效。你呢,马西亚斯?」
「跟你差不多吧。」我半带笑意回答,避免被发现在说谎。
「业界目前也相当正视这问题。第一步先以巴比妥盐让受刑者睡着,接着用这边的肌肉松弛剂让肺功能停止。再来是用这边的氯化钾让心脏停止。」尼古拉伸出手指。「这种是展示会上的说明方式,事实上让他们睡着用的巴比妥类麻醉药并非对所有人都有效……那场面真的叫人惨不忍睹啊,活生生的人二十分钟后没办法好好呼吸,然后心脏停止,脸胀得像腐烂的西红柿一样红,有些人还会从耳朵和眼睛流出血来。我曾经看过有些家伙因为太痛苦,而自己扯下肩膀骨头或折断手腕。注射死刑真是叫人反感……」
我拚命不去意识手指的颤抖。曾听说死刑执行巡回车的存在,却没想到自己会成为当事者。
尼古拉对跌坐在地上的我笑着说:
「你也累了,去外头吹吹风吧,还有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再回来就行了。」
「抱、抱歉。」
我结结巴巴道谢后,飞也似地奔出车外,远离铁皮屋,边跑离边咬着准头,因为我感觉自己胃部一带酝酿着要大叫出声。
这时候,我的手机响起。
「爸爸……」我听见小不点的声音。「今天一起吃饭吗?」
「啊,好……」
接着我听到电话另一头传来孩子们的欢呼声。电话换老婆接听,我们聊了两三句话。老婆的声音温柔又平和。
「他妈的!莫理那个王八蛋!」挂掉电话,我踹着地面、抱头、当场瘫坐在地,茫然望着工厂烟囱吐出的煤烟;细细的烟囱让我想到死神的手指。
根本没听说过行刑者居然雇人打工。正牌的马西亚斯因为某个无可奈何的原因避开,私底下悄悄找替死鬼,而这个替死鬼就是我。这件事情曝光的话,我八成会被抓去关。找突然听见口琴声。
彷佛受到那声音的牵引,我定近孤立在稍远处的一间铁皮屋。倚靠着墙壁的十来岁小孩看到我吓了一跳。
「吹得真好。」
小孩紧张的看着我。
「可以再多吹一会儿吗?」
于是小孩再度吹起口琴。那是我听过的怀念曲子。他身上穿的大概是大人的衣服吧,宽松的裤子底下看得见细小的膝盖;小腿与手腕也细得吓人。
「你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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