腮,聊带困意地眨着眼睛展开笑容。
深蓝色制服全是污泥,浑身上下也因为喷溅的热水和泡沫而弄脏了。
「你不进来吗?」
我一问,他便一脸惊讶的表情,继而纵笑大声。
「不要,我不想被小孩子看。」
「……好狡猾。」
「原来小孩子的身体是长这样的啊,真是让我上了一课。」
我让水浸到鼻子处并瞪视着他,淳悟随即站起身拿出一条洁白大浴巾,轻柔地包住起身的我。之后,他急忙脱下自己的衣服,用莲蓬头将身体上的脏污简单冲洗过一遍,再换上T恤和运动裤,没有穿制服的淳悟看起来就像学生一样年轻。他用浴巾擦拭我的身体,让我坐在房间正中央。打开电风扇,叼起香烟,打开衣橱不知在找什么,片刻过后,终于歪着头拿出一件白色衬衫。他将衬衫从我的头上套入,仔细地扣上钮扣,将袖口反折了好几折,勉强当作一件睡衣。
「衣服晚点去买。」他叼着香烟上扬的嘴角喃喃念着。
「嗯,之后再说。」
他拿着吹风机温柔地吹动我的头,头发终于干了。从发根到发尾,他以男用细梳仔细地梳理。梢早前自然随意的动作突然急遽转变,我抬起头看向淳悟的脸,他的眼神十分认真。长王胸前的直黑发洗去沾上的泥巴后,恢复原有的滑顺光泽。淳悟梳完头发,便放心似地垂下眼角露出!O因为白衬衫质料硬挺,而且身上没有穿其它衣物,让我静不下心来。当我因为被他紧盯着看而难为情地径自玩着发梢时,门铃突然问响起,淳悟一脸麻烦地起身定向门口。
微微开启的门外传进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他们好像在争执些什么,我坐在床上钻进被窝,将身体缩得小小的。我从以前就不喜欢男女之间的争执。「有小孩在,不行啦。二浮悟语气坚决,女人似乎回了什么。一阵子之后,淳悟回到房间,因没看见我的身影而疑惑地寻找,当发现我躲在被窝深处时,他微微一笑并将电风扇关掉。
「等我大概两个小时。」
「……嗯。」
淳悟从厨房柜子里拿出面包,连同装满自来水的杯子放在玻璃桌上,然后把钱包和香烟、车钥匙放进运动裤口袋便离开了房间。外面传来门上锁的声音,脚步声渐行渐远。
没有任何人在了。
我闭上双眼。
似乎可以听见海浪的声音,轰隆声大作的汹涌死亡海浪。身心彷佛附着在复苏的那个声音上,我一动也不动。单薄的棉被里隐约散发出淳悟的汗味,我像是被这股气味保护,裹着棉被抑制身体激烈的颤抖。终于,轰隆隆的幻听消失了,窗外鄂霍次克海的平静海浪声及海鸥的鸣叫声开始轻柔地传进耳畔,夜晚大海像是合冥般漆黑,寂静无声地起伏涌动。
不知不觉中,我又睡着了。听见玄关传来开门声,我于是慢慢睁开眼睛,淳悟跪在床边,一脸担心地直看着我,他的手背贴附在我凌乱的发丝上,手指轻轻拨动。一张大人的睑孔就在极近的距离,近到两人的睫毛几乎相碰,淳悟的身上飘散出一股强烈的女人气味。
「你回来了。」
「……看妳都没动,还以为妳死掉了。」
我想要起身,身体却累得无法动弹。仰望挂在墙上的方型时钟,从那之后只经过了一个小时半。我拉拉皱起的白衬衫下襬盖至膝盖处:心想他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而看向他的手边,原来是某间店家的纸袋。淳悟本来打算抽烟却又停下动作,循着我的视线望去,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这是衣服。」
「我的?」
「当然是啊。」
里头有清爽的碎花图案上衣和白色裙子、一件孩童内裤,以及一双粉红色的可爱凉鞋。我偏着脑袋想,各只有一套吗?淳悟拨弄着我的头发说:
「总之是先暂时让妳能够外出,其它衣服妳应该想自己选吧。」
我轻轻拿起上衣抱住。
不,我微微摇了摇头。
「我想要你帮我挑。」
淳悟的表情变得有些柔和。
「这样啊……」
他低语着,然后突然间整个人俯身趴在床上。我惊讶于大人的重量,连忙挪开身体。因为没有和父母亲玩闹的经验,从不知道大人的身体竟是如此沉重。「已经到极限了,好困……二浮悟说着并钻进了被窝,自然地在床上伸展手臂,单手温柔地抱着浑身紧张的我,让我的头枕在他的手臂上,然后紧紧闭上双眼。淳悟面朝着我一下子就睡着了,他呼出的气息、雨水般的潮湿气味和强烈的女人气息充斥在棉被里,让人流出温暖的汗水。淳悟的额头贴着我的额头,我于是再次陷入沉睡之中。
我像是一瘫软泥持续熟睡着,等我再度起床时已经是晚上了。淳悟不知何时又不见人影,月亮浮现于夜海之上,自开敞的窗户洒进青白光芒照映在我身上。晚风轻轻吹动窗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抽烟残留的烟味,玻璃桌上放着淳悟暍完的咖啡空罐,还有用保鲜膜包起的炒饭、小碗清汤以及水。我在黑暗中打开电视,看见电视正在播放奥尻岛的新闻,于是又连忙关掉。感觉肚子饿了,于是便吃了口炒饭,不仅美味还带有余温,看来他还没有离开很久这次淳悟在隔天早上穿着制服回来,两只眼睛显得红肿。「我去工作,刚好是排了夜班。已经起来了吗?」他问道,看着盛装吃了一半炒饭的盘子。
「寂寞吗?」
我歪起头思考半晌,不太明白什么是寂寞的心情,只是一想到他会为了等待的自己回来,胸口便顿时感觉怦怦跳。我摇摇头说:
「不会。」
「要去买东西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