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嘴唇这时挪开了。
「妈……」
淳悟像是跪拜似地垂下头,发出撒娇的聋音呼唤我。
「妈妈——」
「嗯。」
我伸出因沾满唾液而湿黏的手臂,一把抱住了淳悟的头。果然是这样,我和这个人极为相似,我和这个人有着奇怪的缘分,我和这个人血脉……
「妈妈、妈妈,小花……小花……」
「怎么了、怎么了……」
只有在夜晚时,我会有种彷佛悄悄变成大人的心情。,虽然是大人,却不是人类。我是淳悟的女儿,也是母亲,是装满血液的袋子。女儿是人偶,在父亲面前大大敞开裸露的身体,吞下所有一切的血红色生命之穴——
淳悟有如恶梦缠身,直到黎明破晓前,不断来回舔着我赤裸的身体,并用力地吸吮,抑或以嘴巴含住频频玩弄,像是拿铲子挖掘寻找以前埋藏在地上的东西一样。爸爸到底在找什么……我被这个秘密的夜晚折腾得精疲力尽,两人的身体相互缠卷,我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隔天一大清早,我疲倦地醒了过来,光裸着身体地坐在地板上。淳悟倚靠着床铺,神情恍惚地抽着烟。「早安。」我说道,「早安,要吃早餐吗?」他一如往常地问着,语气普通到让我觉得那是一场梦,我看向他的侧脸,眼睛像是哭过般红肿。
我一丝不挂地缓缓爬趄身,穿上新内裤去刷牙洗脸。我在漱口的时候,双脚之间突然有种被大人手指抚过的触感,随后一股温热流出。
「……啊,讨厌。」
我发现距离第一次月经才没过多久,不知何时会来的不稳定生理期突然来了。我连忙走进厕所更换内裤,回到洗脸台处寻找去除血液的专用洗洁精。淳悟缓缓走了过来,在察觉情况后,便从我伸手不及的高处柜子里拿出洗洁精。当我在浴室用清水和洗洁精打算要洗去脏污时,淳悟走进来,不以为意地伸手拿走内裤,开始利落地刷洗。我紧盯着他的那双手。
我想起昨天那双手做了什么,也回想起那嘴唇和舌头,以及哪里被他如何吸吮。
昨天中午在墓地响起的阴沉声音再次响起,(小花,妳是沾血的人偶……)我双脚间的血块,彷佛被爸爸的舌头、嘴唇、眼泪和执念硬是吸了出来。
爸爸所寻找的某样东西是早已消失的东西,只残留在女儿的血液中,所以他用尽全力地要将其吸出。爸爸在那个秘密的夜晚化身为一只庞大的动物,这要对所有人保密。
自己的身上散发出一股从未闻过,有如新芽冒出的青草腥味。这是什么味道?我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是家人的气味,腥臭又潮湿。
一阵晕眩涌上,我的脚步也蹒跚踉呛。
「妳不讨厌我吗?」
淳悟突然小声地说道。尽管双眼红肿,脸上依然是平常那个可亲的笑容,他一脸担心地窥视着我,我用力摇摇头。
「我不讨厌你。」
我怎么可能会讨厌这个人。
「我喜欢你,爸爸可以对女儿做任何事情。」
「不要说那种话。」
淳悟停下了手边的动作,像打从内心感觉可笑似地笑着。我鼓起腮帮子低语:「人家是说真的嘛……」将我脏污的内裤清洗干净,用力地扭干之后,淳悟站了起来。
「不,我也喜欢妳。」
「真的吗?」
「嗯,那是当然的……」
我们走出浴室回到房间,我爬上坐在地板的淳悟膝盖,然后闭起眼睛。身体倚靠着坚硬的胸膛,倾耳聆听爸爸的心跳声,那比平时要来得快速许多,激烈地怦怦跳动着,唯有脸庞平静地露出一如往常的微笑,但我感受得到他的内心其实动摇不安,手指夹着点燃的香烟微微颤抖。
窗外的大海经朝阳的照耀,闪烁出蓝黑色的光芒。淳悟抱着我,心脏依旧猛烈跳动,人却又像是死去般一动也不动。
因为这里大约比本州岛早半个月开始下学期的课程,在盂兰盆节结束后,我身边的事情也跟着忙碌起来。在我不知道的期间,淳悟已经将领养子女的手续、转学到此处小学的事宜全都处理好。我们开车到旭川兜风,在大型百货公司买秋季衣服以及上学用的书包;向书店订购的四年级课本也全都寄到了家里。在奥尻岛的时候,早餐是吃白饭和味增汤,淳悟这边则一定是土司、荷包蛋及色拉。我对食物没有特别的喜好,只要端上桌都会吃光光,我也已经习惯只有两个人的餐桌,一拾起头,和坐在对面的爸爸目光相对也不再感到惊讶了。因为只有两人相依为命,两相对望已是很平常的事情。原本的生硬勉强宛如假象,一同生活变得极为自然。
风渐趋清冷,外头已经笼罩着一股秋天的气息。大街上白桦木的茂密树叶一点一点地枯萎凋零,原本翠绿的颜色也转为暗沉,每当风一吹起便沙沙作响。淳悟不在的时候,我就变成钥匙儿童,自己拿钥匙锁门、离开房间,和章子到公园玩或到超市买糖果。下学期开学前夕,我们在一个晴朗的假日早晨从狭窄的单人房搬出去。顺利办妥海上保安局的手续,我们搬进提供家族入住的公务员宿舍。「变得宽敞许多呢。」淳悟放心地说着,频频抚着我的头。
星期日清晨,我们一太早起来共享早餐,并于阳台怔怔地眺望大海,突然问对讲机响起。淳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抽着烟,我见状便替他前去应门。双手握着门把用力转开,一个曾经见过的男人就站在门外。「早安,腐野,我也叫醒他们一起过来……」他话说完后低头看我,顿时露出大事不妙的表情。
那个男人就是每年都会来到奥尻岛的民宿拍下我相片的人,他的体格壮硕,总是带着亲切的笑容。
淳悟慢吞吞地走到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