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月因为会有几次轮值而不在家,冬天是为了巡逻流冰,巡逻船甚至会远渡王北方领土附近,淳悟总会有好几天都没回来。
只要淳悟不在,我便相当寂寞。
我从坡道上回头望向海面,俯视停泊的灰色巡逻船。「妳会感冒喔,小花。」田冈先生说完,慢慢定下坡道。
我继续往上爬,终于回到宿舍。尽管可以搭公交车回家,但因为镇上人口持续减少的缘故,现在剩余的班数寥寥可数,尤其是学生的放学时问会挤得水泄不通。所以我总是反复地回头望着海,然后一边慢慢定回家。
如同长屋般五栋一排的公务员宿舍,是天花板低矮的平房,有着色泽黯淡的深红色铁皮屋顶,及涂上绿色油漆的窄长门扇为标志。附近有葱郁的草木,但在寒冬中,从设计成倾斜屋顶上不断滑落的雪却将其掩埋。屋内有宽广的厨房和客厅,以及作为寝室的一间三帖小房,是构造简翠却住来舒适的宿舍。
我取出戴在脖子上的项链,用挂在细炼前端的钥匙打开大门。走进冷飕飕的屋内,冻僵的手指打开电灯。昨天深夜慌忙冲出家门的淳悟,仍残留下一丝丝气息在房内。厨房餐桌上放置着咖啡空罐,我轻缓脱下手套,走近餐桌。解开的头发仍带着绑辫子所留下的微微卷度,朝着脸颊轻柔地垂下。
我拿起空罐,因表面冰冷的触感而打了个寒颤,同时轻轻地握在手中。双手彷佛抱着空罐似地,将嘴对上开口处,一股甘苦的咖啡香在嘴里扩散开来。
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空罐好一会儿,就这么握住空罐逐一打开房间的暖气。点燃了瓦斯暖炉,以及打开地板暖气的电源。心想着爸爸回来或许会想洗澡,我便先放水,之后只要加热就奸。接着,我又因为等得焦躁,手上拿着空罐便直接冲出门外。
「噢!」
听见一道受惊吓的年老声音,我急忙站住。
大盐家的爷爷站在外头,他戴着毛线帽和耳罩,围起厚实的围巾。他穿起全套御寒的装束,拿着二口银色的小型相机,将相机镜头对准宿舍前雪柳的灰色枝桠,就这么回过头望向我,我下意识地轻笑出声。
「午安!」
「午安,小花。妳突然从门口冲出来吓我一跳吶。」
大盐先生微笑着,眼睛下方堆满了皱纹。
在我还小的时候,大盐先生是在札幌和旭川拥有数间餐厅的社长,总是让我偷看见他从口袋中拿出塞满钞票的皮夹,印象中是一位表情严肃的老爷爷。然而因为两年前北海道拓殖银行出状况,导致北海道全失去荣景之际,他毅然决然将所有店面转手让人。在那之后,大盐先生从事业中退休,摇身变成一位温和的隐居老人。最近开始尝试年轻时一直感兴趣的摄影,如此度过每一天。尽管他说自己只是玩票性质,但每天仍兴高采烈地拍着纹别的风景。
大盐先生朝雪柳按下几次快门,然后再次踏上雪地离开宿舍。
我坐在宿舍前坑坑洞洞的低矮水泥围墙上。
拨开积雪坐上去,水泥的冰冷直达腰际。
我定定地俯视着海面。
从这里可以清楚看见冬天的鄂霍次克海。
泛着黑光的飞溅泡沫宛如颗颗冰粒,奇妙的大海无论怎么看都显得沉重阴暗。宣告着流冰到来的细长白色封锁线,隐约漂浮在水平线附近。逐渐结冻的大海如同冰沙般,整个海面带着黏着性:在当地,这景况被说成是大海想睡了,是一幅既寂寞又空虚的壮观景色。从我懂事以来,我便一直眺望着大海长大,来到纹别之后也一直是如此。
我果然还是很喜欢北方的这片汪洋。
我双手抱着冰冷的咖啡空罐,就这么坐在墙上。太阳逐渐西沉,混杂着雪片,海水的气味乘着风,从坡道一路窜至高地。我百看不厌地坐在墙上。离靠岸还有一段时间,我凝视若远方拉起的流冰白色封锁线,以及逐渐结冻、发出暗淡光芒的海面。差不多过了大概一小时,皮府开始因为气温而感觉刺痛,身体深处已经冷得快要结冻,即使如此,我仍然不想待在温暖得令人窒息的房间里。
虽然不晓得爸爸何时才会回来,但因为我想等而始终等着。
偶尔会看见有人爬上坡道,但并非爸爸。这段期间有上班族或学生来去,认识的海上保安局人们不时出现在停车场的方向,爬上坡道。一想到淳悟或许马上就要回来了,胸口遂而发热:心情反而因为太高兴甚至感到悲伤。
头发迎风飞扬,在空中翩然起舞。北方大海的气味沾上发丝、肌肤,甚王达灵魂深处。我在等待爸爸回来。
单手拿着相机的大盐先生再次经过,看见我便吓一跳地瞇起眼睛。
他踏着雪地缓缓走近。
「妳会感冒喔,小花,为什么待在外面?」
像是对年幼的孩童说话一般,他担心地开口问道。
由于从小就认识,他并没有发现我正逐渐长大成人。我挺直背脊,用傲慢的口吻说道:
「我才不会感冒,因为我还年轻。」
大盐先生仿佛眺望着发育健康的幼鹿,回葸似地瞇起双眼。
「哈哈哈,这样啊。对了,小花,妳有见过晓吗?」
「…………我们是同个社团。」
「喔。」
自从我被收养后,大盐先生曾经开玩笑地问淳悟,以后小花能不能当他孙子晓的老婆。我因为这件事老是被淳悟调侃,所以每次都会一本正经地回答:「我才不会结婚。」尽管很纳闷为什么没人听得出我是认真的,但淳悟每次听见我的回答,总是慢条斯理地点燃香烟,一副不相信的侧睑笑了笑。
想必大盐先生是因为上了年纪,才会一心祈求身旁年轻人的幸福。以为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