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大舌头舔舐淌落脸颊的泪水,温柔地夺去,爸爸会夺去所有的一切。彼此的手指再次以龌龊的交缠方式紧牵,两人在雪中并肩前行。因为被舔去了泪水,身体的欲火也随之燃起,我也想舔舐从淳晤体内分泌出的东西,想用淳悟的污秽物,毫不抵抗地将自己彻底改变。就算已经走到这一地步仍然不够,我化为白骨也离不开、我离不开,我一直这么想着,并用力握紧牵住淳悟的手,淳悟也用执着的力道回握。
在这之前,我不在意成人女性,淳悟和谁怎么过夜,我也不在意,因为我不是女人而是女儿。可是现在,恍如做梦般漫步在朝霭中的这时,我却顿时心想,绝对不将淳悟交给其它女人。
淳陪是我的父亲、我的男人,你如果碰了其它女人,我就要杀掉你。
我们弯过一个转角,清楚地看见了海洋。白色海边,耸立着几株青黑色的细长枝干,彷佛像在巨大画布上以蓝色颜料涂绘的冬天枯树。风从陆地吹向海洋,将开始消溶的流冰平原慢慢扯裂的季节终于来了。冬天就要接近尾声,碎成一块块的流冰受到风的推挤,逐渐离岸。
春天即将来临,鄂霍次克海迟来的寂寞春天就要到来。
然而,我已经无法看见了。
继续这样活下去,我们会变成什么样呢,我悲伤地想着。我回想起无论我怎么说不结婚、要永远在一起,淳悟不知为何总是不相信。他觉得我会离开他吗?或者是,淳悟打算总有一天从我面前消失吗?我完全不知道将来的事情,无论如何在内心采寻,却仍只认为现在就等于一切。我果然还是个孩子也说不定。
经过一段时间之后我们会变得怎么样,我完全无法预测,但如果是死去的话,我希望时间现在就停止。若在心灵强烈紧系的此刻死掉的话,即使化为冰冷又寂寞的白骨,即使之后投胎到和北方大地相似的遥远干燥土地,我认为我还是会见到这个人。
即使再投胎转世、再投胎转世……
我反复地思索着,我想生为爸爸的女儿。
淳悟宛如一道漆黑的高挑影于,幽幽地定在我身旁。白白浪费自己修长的双脚,只是配合着我的速度,慢慢地走着。要杀了这张侧脸的主人吗?要杀了这个人吗?我迷惘地抬头看他。我不想将爸爸交给任何人,我永远都不想离开他,我不想改变。
我的表情阴暗灰沉,淳悟惊讶似地睁大双眼,然后像是要让我安心般露出开玩笑的笑容。
……啊。
那个表情改变了我的想法,爸爸看起来非常想活下去。爸爸舍弃了大海,离开从小长大的城镇,逃到远方。即使如此,他或许依然想要活下去。
「真是的,你就只会笑。」
「有吗?」
「爸爸老是这样。」
「是吗?」
「是啊……」
我下不了手,果然还是下不了手,我如此心想着,同时调皮地咧嘴回以笑容,淳悟见状再次浅浅一笑。
我暗自思忖,或许从今以后也必须一直和这个人相依为命,于是眼泪就不可思议地止住了。
我们非走不可。
我们非逃不可。
为了生存。
来到公车站,早上第一班公交车几乎没有什么乘客。司机是一位年纪和大盐先生差不多的年老男人,「……早安。」我们一上车,他便如此轻唤。「早安。」我低下头示意,爸爸则不发一语。我们搭上满是灰尘和陈年油渍臭味的车内,静静地坐在最后面的座位上。淳悟的身体靠着椅背,修长的双脚伸出王走道。他穿着黑色大衣和黑色鞋子,眼瞳暗淡无光,爸爸像一名死神般散发出黑夜的气息。
「吶,爸爸。」
我叫淳悟。
微脏的车门发出嘎吱声关上,公交车开始摇摇晃晃地往前行驶。
我靠在淳悟屑腾上,撒媾似地闭上双眼,连续唤工浮悟好几声。
「爸爸、爸爸。」
「怎么样啊?」
淳悟用沙哑的声音回答我。
我们双手紧握,随着公交车摇晃。窗外有青白色流冰所飘浮的漆黑海面辽阔无尽,眼前最后的纹别寂寥街景,渐渐变得模糊。
我抬起头望着淳悟,撒娇般地微启双唇。淳悟撑起身体,直看着我的咽喉深处。他双眼发出幽光,舔舐般地凝视着。求求你,我用眼神恳求,爸爸表情看来甚是讶异。然后他自己也张开嘴,朝我的喉咙深处缓缓吐进一口白色唾液,我将拉着黏丝的唾液一口咽下。不久之前,我甚圣还不知道自己竟然会如此饥渴……更多、更多,我想要再多一点,要你流进我的体内。我轻叹一声,爸爸的眼角堆起了皱纹,寂寞地对我微笑,然后又反复好几次将唾液吐进我的喉咙里。我将其全数咽下,内心溢满近似死亡的黑暗兴奋,原来这就是爸爸欲望的真正面貌,我如此心想着。
唾液凝成一团白色泡沫,再次流进我的喉咙。咕咚,我一口吞下,舌头上残黏着爸爸。
藉由这一滴唾液施展魔法,我想让自己变成爸爸。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水远在一起,不再感到饥渴,不再需要逃避。
我的男人。
我的男人。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