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开敔,淳悟动作缓慢地出现在门前。
尽管担心他是否精疲力尽,不过似乎不像我所想的那样,他的脸色看来不差。放下行李后,「吃过饭了吗?」他脱着鞋子并用低沉的声音问道。
「……还没。」
「要煮些什么吗?」
「我不饿。」
淳悟走到玄关,将脱下的鞋子轻轻排好。他叼起香烟点燃,缓慢地吸了一口,再吐出长长的烟雾。眉宇间蹙起皱纹,再吸了一口,然后低头看着我,扬起单边脸颊笑道:
「真伤脑筋,每次进入冷藏室都得和老爷爷面对面。」
我虚弱地点头附和。
巡逻船的工作主要分成负责操纵的驾驶员、负责引擎维修的轮机员,以及处理业务的会计员三种,淳悟原本的职务是会计员,现在同时也负责船内的伙食,每天必须煮一二次约三十人份的保安官的餐点。在我国中的时候,曾经去参观过船内,也有进到摆在井井有条的厨房对面的大型冷藏库里。屯积大量食材的冷藏库里头,充斥的冷气如同隆冬般冰冷。
我脑海中浮现出和洋葱、马铃薯、罐头以及冷冻肉等等,一同被塞在冷藏库里的大盐先生冰冷的身躯。
「他带着奇怪的表情死掉。」
「是我杀掉他的。」
我喃喃说道,淳悟陡然停下了动作。
我害怕得不敢看他的脸。我低着头走近淳悟,悄悄将手伸向那个我极度渴望碰触的身体。一碰到他的背,那彷佛吸取了外头的冷空气,感觉仍然十分冰冷。我惊惧地摸向手臂,然后将脸埋在胸膛前,闻着淳悟雨水般潮湿的气味,好温暖。我像是确认淳悟活生生的温暖身疆,将脸贴了上去。
淳悟沉色坐在沙发上,指间夹着香烟望向我,我则像趴下般坐在他的脚边。
「爸……」
我对自己过于稚气的声音感到一阵毛骨悚然。淳悟皱着整张脸,捻熄了香烟。他直观着我的脸庞,眼睛张着,像是要让我安心般地轻轻吻了我。
「都是因为我留下妳一个人。」近距离听见他的低语,我的紧张和不安逐渐消散。
「老爷爷说了什么?」
「他叫我搬到旭川亲戚家,不要再和淳悟见面。」
「……多管闲事。」
「他说这是不能做的事情,还说是野兽……才会做的事。」
我如此念着,丢下大盐先生逃走时,在我体内产生的黑暗欲望又重新被唤醒。我伏在淳悟脚边,边颤抖地边伸出双手,打算解开他裤子上的皮带。爸爸的脸上有着惊讶,「怎么了?」他凑近望着我问道。
「我奸想要爸爸。」
不时听见粒雪打在窗户上的声响。随着夜色加深,天气似乎又开始恶化了。淳悟的身体精瘦,无用武之地的颐长双脚搁在地板上。掀开衬衫,肚脐下方的浅黑色渐浓,皮肤上的体毛也变得茂密。我将脸凑近,结冻成冰的内心发出声音,暖暖化开。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喉咙里发出咻的一声。我像祈祷般趴伏,闭上了眼睛。睫毛微微颤动,我畏怯地伸出舌头,用舌尖触碰,爸爸是如此的温暖又硬挺。我缩回舌头,像是准备放声大哭似地开始抽噎,爸爸随即伸出庞大的双手抱住我的头,有些粗暴地将我的头朝自己压下去。彷佛像潜入冰冷的水里,我吸了一大口气俊潜入爸爸体内。我想学爸爸平常对我做的,温柔地去爱抚他,但生涩的我却像是溺水紧紧吸附住他一样。在头顶上方,我感觉到了爸爸甜美的吐息,并以手掌温柔地抚着我,我的泪水渗了出来。不行的,大盐先生的吶喊及海鸥悲伤的暸亮啼叫在耳边回荡。我紧抓住温暖又坚硬的爸爸,努力不让自己溺水。我伸出颤抖的手臂,触摸着淳悟的腰骨、胸膛,确认他的体温。我们还活着,我们很温暖。宛如流冰冻人的寒气,透过客厅地板阵阵席卷而来,头顶上来自淳悟那深沉而甜美的吐息,是我唯一的依靠。
大盐先生的葬礼在该周的周末举行。原本是拥有许多土地,称霸北海道商业界的名人,然而在收掉店面退隐之后,没有多少人聚集前来。葬礼是在镇上唯一的一间葬仪社举办,所以是只有自己人参加的寂寞葬礼。
年老男士们滑稽又可笑地讨论着,谁因为什么事情受到老爹的照顾、镇上的人常聊到老爹过去的精彩事迹。,大盐先生年轻好像常让女人哭、做过不少坏事。我微微歪起脖子,聆听大家的七嘴八舌。即使如此,一定有划分出界线,我如此心想着。像是可以做的事情,以及绝对不可以做的事情;神所订立的界线,还有人的道路:那个人一定不会接近善恶的彼岸吧。
大盐先生究竟是被谁杀害的?有人低声这么念若,现场的气氛顿时为之凝重。一开始以为他是为了拍照而到踏上流冰上却不小心飘远,但是脸部与身体有留下轻微的殴打痕迹。「会不会是俄国佬?那一天有好几个人上来岸边,不过他们已经回到北方,也无从调查起了。」有人忿忿地说着。
我和淳悟并肩站在火葬场,仰望着袅袅升至冬日天际的烟雾。我的亲戚没有任何人过来,葬礼期间始终只有我和淳悟两个人。忽然察觉到脚步声,一回过头,是田冈家的伯伯正定过来。他愁眉苦脸地站在我们身旁。「午安。」我低下头,声音不安到连自己也吓了一跳。
田冈先生疲惫地点点头。
「……到底是谁杀了老爹啊。」
「是啊。」
「虽然不是什么耸动的案件,可是我、我很在意。我无法想象有人会对老爹这样的人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经商时期就另当别论,但他现在已经退休了,真叫人想不透啊。」
「……」
「死于非命的人,灵魂会到哪里去吶。淳悟,你觉得呢b。」
「哪里啊?」
淳悟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