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不久,某一晚淳悟在我面前裸着身体,深深垂下头时所说的话。
(妈……)那个声音低沉又柔软。跪在还是小学生的我面前,淳悟像祈祷般地重复着。第一次有大人对我做这么,尽管惊讶,但我随即就了解其真正的意义。
现在和淳悟两人独处时,我有时会念着那话语。在那个时候,两人的立场便会像魔术般对调,令人搞不清楚究竟哪一个是监护人、哪一个是孩子。我一想起这件事,便会觉得高兴又不切实际,下意识就露出深沉的笑容。
那是我的父亲。
我的男人——
看见我脸上浮现的表情,大盐先生啊地轻呼一声。然后这时,他宛如在夜晚的山路撞见野兽,惊恐地望着我。
「难道妳都知道吗……明明知道,却一直做那种事情吗……」
「我知道。」
「妳是……」
「是父女吧,淳悟和我是父女。」
「妳、妳……」
「我们不单纯只是亲戚,我早就发现那个人其实足我的亲生父亲」
「妳明明知道,却还一直做那种肮脏的事情啊!」
「不要插手我们之间的事情。」
或许正因为是父女,才会做出肮脏的事。虽然我这么想,却无法顺利从嘴里说出这句话。我回想起每晚在弄脏女儿的肌肤前,淳悟会跪下来像是祈祷般垂下头的那张晦暗侧脸。彷佛在祈祷般,那是我们爱的仪式。
女儿是被父亲玷污的神……
大盐先生惊愕地张大嘴巴看着我这里。风又更为强劲,小流冰慢慢远离,已经到了不拉高音量便无法听见彼此声音的距离。我看着大盐先生越来越小的身影,强忍的泪水渗了出来。叽、叽,脚下的怪物发出声音。双手冻得直发抖,巨大的虎头海鹏从头顶上掠过,头发在风势下大幅扬舞,我因为愤怒而全身稚颤。
「亲……」
我发出吶喊。
从未告诉任何人的事情。
不曾希望他人了解的事情。
我在白光笼罩下,撕裂喉咙吶喊着。
宛如野兽般怒吼着。
「亲子之间,在这世上有什么不能做的事情吗?」
就像一只野兽。
「明明比任何人都重视对方。」
我就像一只野兽。
「因为我们血缘相系,和其它人不一样。父女之间,没有什么不能做的事情。」
大盐先生喊了回来,带着满满的确信,用浑身的力气喊出了一句话。
「有!」
「闭嘴。」
「妳还是孩子所以无法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有不能做的事情、有不能跨越的界线,这是神所订立的。」
找正站在流冰平原和冷冰冰的黑色海面两者交界处哭泣。感受着脚下如怪物般可怕的自然力量,祈求一片漆黑的诡谲大海帮我杀了这个人。我站在雪白平原和黑色海面的边界,愤怒的泪水潸潸落下。
哪里是陆地,哪里是海?
想必不从远处就无法分辨吧,如同这个世界和另一个世界间的裂缝处。
到哪里是这个世界,从哪里开始是那个世界?
对我们这种人来说,要区分界线是一件难事。
这是理所当然的。
只剩下乘载大盐先生一个人的小流冰,飘浮在漆黑的寒冬大海,彷佛远赴黄泉的小船般摇摇晃晃地飘离。不知何时,大盐先生像是一名幼童般发着抖号啕大哭。他边哭边喊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要紧紧束缚着我,他发出了不像老人的顽强厉声。
「在这世上,有绝对、不能做的事情。即使小孩不懂,大人也必须做为榜样才行。那个男人,还有妳,都不懂什么是家人。所谓的家人,即使不做那种事情,也是可以在一起的。那种事,不是人类会做的。我都看见了,那是野兽才会做的事情。妳本身并不坏,所以绝对要忘掉啊,要当作是恶梦一场……不要再回纹别了。妳曾经被我当作我孙子晓的媳妇,可怜的、孩子……妳、妳「……妳啊……」
之后,便再也听不见大盐先生的声音。我们茫然地注视着彼此拉开的身影。大盐先生看来双腿发软,整个人瘫坐在小流冰块上。
「不对。」
我喃喃自语着。
(所谓的家人……)脚下的怪物再次发出叫声。
(即使不做那种事情……)虎头海鹏展开灰暗的翅膀飞过。庞大的影子瞬间覆盖在我的身上,然后又远离。
(也是可以在一起……)头发任由风吹动,看来有如不同的生物般团黑蠕动着。
我的嘴中反复地念着: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我抖着肩膀瞪视过去,发现大盐先生张大了双眼紧紧盯着我。然后,突然问像是看着愤怒呆杵在原地的我看到出神,只见他神情恍惚地露出从未见过的奇怪表情。我看见他边颤抖,边将手伸进提袋里,拿出了某个闪动银光的物体,反射着晨光映照出耀眼的光芒。
喀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