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全身僵硬。
「昨天晚上,我去了旭川一趟。」
「嗯……」
「因为那里有妳的亲戚,我请她不要问原因,总之先带妳回去照顾直到高中毕业。对方是经营罐头工厂的,妳知道,就是妳父亲的表妹家。她说曾在法会上见过妳。尽管经营工厂不轻松,但我说我会帮忙的,她便欣然同意了。虽然住在大家庭会很吵闹,可是那是一个很温暖的家,那才是所谓的家庭。我有事先确认过。所以妳大可放心。」
「……」
「然后妳高中毕业之后,有意继续升学的话,我会供妳念书。相对的,妳踏入社会之后要好好回报我喔,就是长大成人后要嫁个普通人家,不要再回来纹别比较好。」
风变得强烈,冰块发出微弱的轧叽声。海面上漆黑的波浪翻腾,隐约发出冰冷的声音,结冻的海草依稀在波浪问摇晃。
我内心想着,他没有再提起孙子的事情了。因为我并不是生长健全的健康幼鹿,所以大盐先生不再提起晓的名字。强风又一阵吹起,围巾随风飞舞,冰块的凉意从鞋底直窜上来。
我轻轻将脚伸到一块约有两公尺的方型小流冰,小心翼翼地跳到那块像一艘小冰筏的流冰上回头。大盐先生慌忙地喊着:「危险啊,小花!」他的声音恢复成以往像是担心幼童的声音,他似乎忘了自己是一名老人,连忙也跟着跳过来,用力地抓住我的手腕。
他直觑着我咬牙不发一语的脸庞,语重心长地说:
「那个男人在过了这礼拜后,还有好一段时间不会回来,在父亲坠海的遥远北方大海上漂泊。
妳趁这个机会赶快离开比较好,男人和女人是很难缠的关系,我也很清楚这一点。简单收拾些行李就奸,我们马上出发,我不会告诉那个男人妳去哪里,妳一定也觉得这是一场恶梦。就这样做,明白了吧,小花。」
「大盐先生,我……」
「然后妳要更改腐野的户籍,恢复以前的竹中,因为住在旭川的亲戚姓竹中。忘了吧,小花,将那些事情全忘了。」
「更改户籍?」
「嗯,就照我的做吧,这样对妳最好。」
我又更加用力咬紧牙根,感受着自鞋底窜上的冰块凉意,以及潜伏在下方的大海怪物那可怕的气息,风冰冷得不像存在于现实。
我抬起头时已下定决心。
……我要杀了他。
我彷佛真的变成一头年轻的雌鹿,猛力地推了一把大盐先生的身体,然后从小流冰上跳到流冰平原上。冰冷的风吹来,我的头发随之飘动。大盐先生似乎吓了一跳,我听见他倒抽一口气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回头一看,大盐先生也慌张地伸长脚打算跳过来,我用冰冷的脚奋力地踢了他的身体三次,三次都让我觉得他轻而干枯。大盐先生果然是衰弱的老人,我的恐惧顿时全消。满布皱纹的手伸过来想抓住我的围巾,于是我使劲朝他的脸挥下奸几准。
强烈得吓人的风吹起,承载着大盐先生的流冰碎块逐渐缓缓离开平原。
大盐先生错愕地看着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我以为他像是过去害怕淳悟一样害怕着我,然而那张脸上却仍然带着担心孩子般的不安表情。满是皱纹的脸庞蒙上阴影,以悲伤到令人厌恶的表情注视着我。
「小花,不要这样!」
「我绝对不要更改户籍。」
「小花,不行的,这样是不行的,妳、妳不明白啊。」
「我不会跟任何人结婚,也不会更改户籍。长大之后也一直会是腐野花,我不准任何人阻止我,即使化为白骨,我也要一直和淳悟在一起。」
「妳不明白啊……」
流冰漂浮远去。
他不在意自己的性命吗?大盐先生甚至没有开口向我求救。他拉高音量,重复着同样的话,拚命想将话语传达给我。
「妳、妳……」
「闭嘴。」
我用低沉的声音喃喃道。
我离不开爸爸的。
绝对离不开。
所以,我不结婚。
……我没有向任何人说过这件事。
以前,我曾有过父母和兄妹。四个人同时在我九岁的时候死去,现在大家和睦地一同葬在那座小岛上的坟墓里。只有我一个人活下来,和身为亲戚的腐野淳悟成为收养的关系。所以如果我死掉的话,不会葬在双亲的坟里,而是会被葬在淳悟家的墓里。
我是在好几年前的法会上知道这件事,是前来参加的亲戚告诉我的。亲戚慌张地对着低头不语的我说,真可怜,这样妳一定很寂寞吧,真抱歉告诉妳奇怪的事情。不过,小花因为是女孩子,反正结婚之后也是入夫家的坟。那个人不断安慰着我,但我并没有难过,而是高兴得不得了,我是为了藏起忍不住浮现的笑容才低下头的。
我和淳悟成为家人之后,即使死后化为白骨,也不会分开。我长大成人后,只要不结婚,就能一直在一起。我喜欢爸爸,只想永远待在那个人身边,所以才会高兴得低下头。
大盐先生在逐渐远去的流冰上呻吟,痛苦地对着因愤怒而颤抖瞪视着他的我叫喊……「小花,妳、妳不明白的,妳和那个男人是……」
我站在流冰平原上,定定盯着大盐先生。被仿佛不存在于这世上的白光笼罩,大盐先生被黑色海面一点一点带离。在强风吹抚下,流冰发出剧烈如动物般的轧叽叫声。
遥远的记忆慢慢在内心复苏,我瞇着双眼回想起刚被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