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显得悠闲。我将机车停在上野公园旁的行道树下,熄灭引擎,在刚好位于阴凉处的矮石墙边坐下,现在是我待命的时间。
蝉鸣声震耳欲聋,还有叶子沙沙作响地摇动。公园飘来一股如同鸽粪一般的动物微臭。经人修剪的杜鹃花枝叶上,布满白花花的蜘蛛巢穴。
反正也闲着没事,我便拿出矿泉水喝。刚开始到这里待命的时候,由于是早春,行道树尚未长出叶子,如今在夏日艳阳的照耀之下,形成拱门般的茂密树荫。
「……你又坐在这种地方。」
背后传来嘶哑的声音,我扬起嘴角微笑并悠然回过头,一位白发拢成一束,浑身因为污垢而脏黑的六十多岁女人,正步履蹒跚地走近。上野公园住着许多年老的街头游民,自从开始在这里等待,不知不觉中就与他们熟稔了起来。
「你明明还这么年轻,却每天都坐在这里。」
「不,我是……」
「你明明是一个好男人。」
「我说过我是在工作了。」
我指指停放在路旁的机车。
「我在这里等公司通知工作,上次跟妳解释过了吧。」
「真可怜啊。」
「就说不是了,大姊。」
日照逐渐增强,从叶缝问洒下的阳光闪闪发亮,我知道设在机车后面的暗蓝色箱子开始因受热而发烫。
箱子上以白字标一不着公司名称和电话号码。在北方的时候,我从未想过我会从事这种工作。
然而,在东京因为每个人都过着匆忙的日子,这反而是一门相当宝贵的生意。我现在的工作是担任机车快递的约雇骑士,位于神田的事务所接受委托后,再透过手机连络于都内各处待命的骑士。邮局处理不及的急件在都市多得吓人,我们这些骑士一天会寄送十次到十五次的急件,薪水采业绩制,因为会随着季节的不同而变成吃重的工作,收入比我刚来到东京时从事的杂志寄送业务要来得可观。
好几名游民老人聚集到这里来,我分别递给他们一根香烟,他们连道谢也不说一声,只是冷淡点点头,依序用我的打火机点燃香烟之后开始吞云吐雾。我给了老婆婆喉糖,老爷爷便调侃地说道:
「这个小哥过来的时候,妳都会慢慢晃过来,是很中意这家伙吧。」
「因为会在意呀。」
「妳还是是个女人啊。」
大伙谈笑着,正当我也想要开开玩笑的时候,前胸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是事务所打来的。我站起来接听电话,不久便接到第一个寄送指示。我确认着寄件地址,拿出地图。我还没完全掌握东京详细的地理环境,在脑海中记下大概的路径后,我骑上车出发。
从设计事务所到出版社,从建筑事务所到承包公司,大部分的委托都是曾经寄送过好几次的地方,我马不停蹄地奔走。我在寄送完之后,会将机车停放在该处附近的路上待命,等待下一次的连络。而在正午过后暑气直升,与其在路上等,不如骑着机车还比较舒服。
到了傍晚,我会到事务所露一下脸。在神田老旧复合大楼事务所里,常驻有事务员与两名电话接听员,总共只有三个人,埋首于堆满文件的廉价不锈钢桌面工作。
担任电话接听员的两位都是老人,只有事务员是四十岁出头的纤瘦女性。人了天还有另外两位年过四十的骑士过来。打开门,女性事务员抬头看着我微笑道:
「哎呀,是腐野先生。」
「妳好。」
「怎么了吗?」
「我想先拿上星期的薪水。」
「就算你这么说,这么突然也无法准备给你。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女儿说想要买衣服。」
我边走进事务所边喃喃说着,事务员当场笑了出来。我坐在摆放于办公桌前,对高个子的我来说显得太小的折迭椅上,双脚交迭。事务员笑着表示:
「虽然我也有女儿,不过这种时候你应该严厉地告诉她,家里没有多余的闲钱。如果小孩将三、四万的零用钱全花在手机通话费上,那可叫人吃不消呢。」
「不,不是三、四万。」
「……那是多少?」
「八千圆。」
事务员整张脸顿时变得严肃,接着她探出身体,径自将手伸进我的口袋里。她看着拿出来的皮夹,一脸错愕地说……「三千圆,为什么你身上只剩下这些?」
「因为我要存起来,女儿总得升学嘛。」
「嗯……你到这里来之前到底在做什么啊?皮夹薄得可怜,却看起来这么悠哉,总觉得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优雅的贫穷男性。」
「……薪水。」
「我知道、我知道了啦,会帮你想办法的。」
她笑笑地挥动双手,我像是表示谢意般点了好几下头。坐在角落的椅子,摊开赛马报、同样身为骑士的同事,不时地瞄向我们这边。其中一人不感兴趣地说:
「你女儿几岁?」
「十六。」
「……是你生的?」
「嗯。」
「可是你几岁啊?」
「三十二。」
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