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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啊,原来是这样子,我边想边频频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能理解她为什么是直接称呼他为淳悟了。可是为什么明明看起来那么开心,却说自己的爸爸最差劲呢?
我缓缓将红酒含入口中,同时思考起自己和父亲的事。顿时间,疑问被推开,一股近似挫败的感觉开始在内心浮现。
「我问妳,不是真正的亲子也能像那样互相喜欢吗?」
「……尾崎先生的爸爸呢?」
被她这么问,我一时为之语塞。我察觉到小花露出那个眼神,整个人都静不下来。「不晓得耶。」我如此呢喃着,小花的视线重新拉回到海鲜炖饭的锅子。看见她握住叉子,我又连忙说道:
「我的父亲啊……」
「嗯?」
她抬起头,我又看见那个眼神,真不舒服。可是话已经出口,那就不得不说些什么。明明只是想要吸引她的注意而抛出的话题,一开口说起却不知为何无法收止。小花还是一样,她的眼神怜悯般地注视着我。
「我的父亲是一位非常优秀的人,在工作时有时会碰到那种类型的人,认为自己办得到的事情,其它人也同样办得到,因而作出不合理的要求。我的父亲就是那种人。如果是顶头上司,会产生一股想要追随对方的动力,若是父亲就完全无法有那种动力。为什么呢?」
「因为你恨他吧?」
小花歪着头插话进来,长发垂散在胸前。这个女孩也因为什么事情而憎恨着父亲吗?对于她那句过于直接下定论的话,我感到不可思议。
「是这样吗?」
「不,我也不晓得。」
「……理论上来说,父亲是讲出正确的话语,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也就是说,我感受不到温情,不过这些想法我都一直藏在心里。」
「嗯……」
「上大学之后,我想要成为和父亲不一样的男人,想要过不一样的生活方式。几经思考之下,我打算过着平衡的生活。」
是父亲没有的平衡生活,我如此心想。像是工作与闲暇时间,自己单独的时间以及与异性的交往,身为社会人士的人。叩和一定程度的品味……男人这种生物似乎认为,不用去追求这些平衡,只是一股脑儿地埋头工作这样就足够了。所以我想要找寻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但即使如此,也曾在家里和母亲于走廊擦身而过时被说:「哎呀,我还以为是爸爸,果然是很像呢。」而让我深感震撼。
面对沉默不语的我,小花的注意力还是转到了海鲜炖饭的平底锅上,又动手戳着饭粒。店内的客人已经离开不少,四周冷清而寂静。
「可以不去在意那些事情的,尾崎先生,因为你和爸爸血缘相系。」
「什么意思?」
「因为亲子比谁都还要重视对方,所以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喔。」
我又回想起总是生硬保持一定距离互相瞪视的自己与父亲。不想再继续去思考,于是我努力用开朗的声音说:
「妳的爸爸呢?呃,正确来说应该是亲戚吧。」
「嗯……」
小花没有抬起头,只是一径地注视着锅里呢喃,声音不带有抑扬顿挫。
「我的爸爸最差劲了,但也是最棒的。我们感情一直很要好,因为从我九岁的时候开始,已经在一起相处十二年了。他比谁都还要重视我,我比谁都还要喜欢爸爸,可是……我已经长大成人了,虽然还想一直陪伴着他,但说不定我其实是想要离开他的。我不晓得是哪一种心情,也完全不知道要如何逃离。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逃离爸爸身边!可是,会是什么样的机会呢……?时间已经过得太久,也不能怎么样了。」
小花百无聊赖地将叉子搁在一旁,接着缓缓拾起头。
「爸爸也是从很久以前,就在海上和陆上失去了自己的爸爸和妈妈。我们是一对孤儿父女。」
对我来说,她的眼神看来深不可测,既像迷个又像憎恨,莫名的黏腻。此时,她从年少的朴素女孩子,摇身一变成为习于应付年老男人的年老女人,涌现一股奇怪的撩人魅力。我心想是自己的错觉,连忙移开目光。锅底的饭粒被戳得不成样,湿软瘫烂的黄颜色凌乱满布。
我们转移阵地小酌几杯,在十二点多离开了店家。小花已经醉得差不多,我拦了辆出租车让她坐上,但看她满脸通红地在后座缩成一团,不禁担心她能否顺利回到家。想起送她回家会被不知是父亲还是亲戚,或是小白脸殴打的传闻,内心不禁顿时有些犹豫,最后我还是因为担心而决定坐上车。我摇着小花问道……「妳家在哪里?」
「河川的另一头,北干住。」
「……河川是?」
「荒川的另一端。」
「是在哪一带?」
「不是有拘留所吗?那附近。」
驾驶应了一声,总之先上路再说。东京拘留所确实是在荒川附近,是每次有名人被逮捕的时候,新闻播放直升机空拍画面的地方。我回忆起那在电视上看过,给人荒凉之感、不像东京都内的灰色景象,于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妳住哪里?」
「没关系,我会在拘留所正门前下车。」
「不会很危险吗?这种大半夜的。」
那里和东京都中心不一样,在这种时段没有路人行经是很容易遭遇危险的,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小花在座位缩成一团嗤嗤地笑着。华丽的灯饰在窗外熠熠闪烁,随着车子行驶,景色逐渐变得冷寂,夜晚的黑暗愈发强烈。我心想是什么东西亮着白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