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一卷 第二章2005年11月

费心打扮一点,不该穿一般的衣服过来的。」

  她这么说着,怜悯般的目光仍旧末变。我感到心神不宁而静不下心,于是老实地承认。

  「实际上就像妳所说的,对不起。」

  「……对吧?我果然猜的没错。」

  腐野小姐高兴地笑了出来,她似乎是单纯开心自己看穿了男人的企图。我无力地回以笑容。

  接着两人同时俯视楼梯下方,花俏女孩正搀扶着醉步蹒跚的前辈。面对此景,我不禁耸了耸肩暗自低喃:「照这样看是没希望了。」但腐野小姐却摇摇头。

  「不,或许会顺利发展。」

  「咦?」

  「因为她其实满喜欢没用的男人。女人也是无法抵抗从社会下层吹来的甜美之风吧,因为女人也很脆弱。」

  「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于是开口反问。腐野小姐愕然似地抬头望着我,再次露出那个眼神,接着摇了摇头说:「……什么也没有。」她这个举动十分可爱。

  在两人走上楼梯的同时,我也因为已经被她看穿而坦白地告诉她。

  「如同妳所说,妳一开始只是幌子,可是我似乎对妳产生了兴趣。不介意的话,下次如果能两个人一起用餐,我想我会很高兴的。」

  「……好啊。」

  爬上楼梯来到外头,干燥的北风从旁呼啸吹来。我不禁缩起脖子,将外套衣领竖起。

  星期四的夜晚也有不少来来往往的行人,几群喝了些酒的人们打从面前经过。离餐厅入口有些距离的细长路灯,发出蓝白的光芒照亮地面。

  一位高瘦男人倚靠着路灯,像个没事人儿般地站着灯下。

  那双长脚彷佛显得多余,他交叉着双脚站立。黑色外套、黑色鞋子,每一样都显得老旧,散发出一股与这条街道格格不如的廉价感。他的脸色难看,从鼻子到下颚布满细密的皱纹。年龄看起来约莫是三十岁后半,或者是更大一些。左手随意插在外套的口袋里,右手的细长手指夹着点燃的香烟,懒洋洋地抽着。一缕细细的烟雾在路灯光芒的照耀之下,幻梦似地缭绕飘散。

  丸之内一带明明是禁烟区,我下意识地感到不耐。对方或许不知道吧,或者是压根儿不在乎那些社会规范。

  我的目光离开那名男人,突然想到腐野小姐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外套可能会冷,于是打算伸手将围巾从脖子上拉下来借她,这时腐野小姐在我耳边喃喃喊了声:「爸……」

  这道聋音足我活到现在从未听过的甜腻,我不禁打了个哆嗦。她陡然间加快脚步,有如一道冰冷的风掠过我身旁。

  黑衣男人缓缓抬起头,脸上毫无表情,和刚来到餐厅时的腐野小姐极为相似。他朝跑过去的腐野小姐点头示意,然后冷不防地看向我这里。

  两颗黑色眼珠空洞而无神。视线对上的剎那,我背后窜起了一阵寒意。男人兴趣索然地像是看风景股瞥了我一眼,夹在细长手指问的香烟落圣地面,他用鞋尖慢慢地、执拗地踩着,火光早已熄灭的香烟被夹在男人的鞋子和路面之间,像是发出惨叫般被踩烂。宛如内脏外露的小动物尸体,香烟的干燥褐色烟叶被狠狠地抹在路面。一阵风吹起,褐色烟叶便飘然随风起舞。

  男人的鞋尖好不容易离开香烟,随后视线转向腐野小姐。他大大地皱起眉头,表情彷佛在说妳很冷吧,接菩将自己身上的老旧外套脱下。外套下仅穿着一件袖子拉得长长的长袖衬衫。单薄的穿著光看就觉得会感冒,男人却毫不在乎地将外套披在腐野小姐的肩膀上。腐野小姐彷佛将至今我们的对话及聚餐的事情一下子全都忘光,她只是依偎着男人,头像是埋在枯瘦的胸膛般慢慢地向前走。我错愕地目送他们离开,此时男人突然转过头,仿佛向我道别似地轻轻扬了扬下颚,我也不明所以地低下头回礼。

  晚一步爬上楼梯的前辈伸长脖子看向那两人,他对着逐渐远去的背影说:

  「怎样??那就是传得沸沸扬扬的小白脸吗?早知道刚刚也问她这件事就好了,难得我今晚是失礼的醉汉。喂,尾崎,你有没有被那个人狠扁一顿?」

  「……不,不是那样的。」

  「咦?什么?你在说什么啊?」

  「……那个人好像是她的父亲。」

  「什么?」

  「因为她都说了嘛。」

  「说什么?」

  「没事……」

  我纳闷地思考着。

  刚才宛如一只兔子穿过我身旁的时候,腐野小姐那不可思议的甜腻声音确实是这样低喃。

  爸……

  怎么看都像是只有三十几岁的年纪,为什么会叫那个男人爸爸?和我的父亲相较之下,简直是无可比拟的年轻,大概和我们部门的部长差不多年纪吧。不过乍看之下虽然年轻,但像他那种不像上班族、在我周遭较少见的类型,我似乎也难以准确看出年纪。

  话说回来,怎么有父亲会在餐厅外一直等到女儿众餐结束呢?在这么寒冷的天气下,明明不知道何时会结束,却仍然在我们欢谈期间,始终茫然地抽若烟等待吗?我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最主要是两人相依偎离去的身影,看来总觉得有股莫名的温暖,宛如在冥阁之中微微发亮的香烟火光。若伸手碰触,理所当然是炙烫的。那股温度究竟是什么,我完全不明白。想要细细思索,却只感到背脊越发冰凉。

  这一晚,我和前辈他们道别并搭出租车回家后,凑巧在玄关处碰到父亲。父亲看来刚洗完澡,平常威严的父亲穿着直条纹睡衣的模样,显得有几分滑稽。我轻声地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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