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将头发留到这样的长度,相对也会减少疼痛,使它柔软,在我少数能够向人炫耀的优点里,会变成其中一个,是因为大概十、十一年间,妈妈都有为我下了功夫去关心。
因为我自己没办法整理到那里──原因也不是只有这点的──妈妈过逝,变成自己一人之后,我也曾经一次又一次的想过要不要剪成一样长的长度。
虽然如此,现在有最喜欢的人在为我梳头发的这段幸福时刻。我像睡懒觉的猫咪一样昏昏欲睡,些微拉扯头皮的刺激往身体拨了水。
“小桂的头发,已经长得蛮长了耶。小时候很短,所以很容易……不过长得这么长就麻烦了”
“像以前那样短比较好吗?”
对她说的话产生不安,正要转向后面时,就被温柔地转回过头。
“你看,打结的话就麻烦了,所以不要动”
“嗯……”
“短头发也很可爱,但是我觉得长头发比较适合啊。虽然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是小桂剪掉了头发的时候,我非常遗憾喔”
是不是很满意安分下来的我,柚明姊姊放在头上的手,轻轻拍了大概两次后,就继续梳理头发。
“欸,小桂还记得吗?小桂的头发很短时的事”
“嗯……应该说还记得、或是想起来了呢……”
“呵呵……小桂,你还记得嘛”
“这个嘛……是啊……”
因为我的头发会很短,是自己剪掉的。基本上,既然柚明姊姊都知道我头发短过,也就是说在妈妈所捏造的火灾事件更早以前就很短了。再怎么说,封印小望她们的镜子所照映的双胞胎──我跟白花就连发型都真的是一模一样的嘛。在这边发现一个疑问。
要是也算不上事件的原因,为什么妈妈要撒那种谎?
到达谎言过程的某处,就有那个必要了吧──────
我要剪啦,我对着双胞胎哥哥这么说。幼小的我满脸通红,并且这么说。
手上拿剪刀。跟圆滚滚的手很不相称,柚明姊姊的裁缝道具,老旧造形的铁把手剪刀。也算是奶奶的记念品剪裁剪刀。
我被气呼呼地骂了,但并没有用那个又剪又拉的到处乱挥来表演。因为有被人教过不可以拿尖锐物对着别人,关于类似这种东西,妈妈可是很严格的。剪刀正朝向我。如果再缩小对象的范围,就是有两把握住尾端的刀正包围着我的情形。
事情的起始就在白花无意间的一句话。
“我呢,长大之后要娶柚姊当新娘子”
还在读幼稚园的男孩子,对着温柔又漂亮的保母说出像口头禅一样,真的是无意间的一句话。对我和白花而言是相差十岁的表姊存在,保母以上的崇拜,真的是个最喜欢的姊姊,所以白花会把那种话说出口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然后,听了这句就开始有怪感觉的我,也跟着说。
“我也要~~。我也要娶柚明姊姊当新娘子~~”
是因为白花感到害怕吗,还是被妹妹任性顶撞的感觉呢,我随后说出了抢夺宣言,基本上就不会被冷静地礼让了。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看起来心情有点差,将头左右摇动。
“不行、不行。小桂的头发太长了。女孩子就没办法娶新娘了喔”
长头发等于女孩子,这种简单的想法怎么看都很孩子气,不过我也一样只是小孩子、都一样很孩子气。
“呜呜……那我就剪掉嘛……”
是被白花的反弹打击到,或这两方混在一起的结果,还是最后是别的原因──
事到如今再怎样都很难作出判断了,我涨红脸颊,从儿童房间跑了出去。
“我要变得像白花那么短啦”
然后就以这个冲劲跑到姊姊的房间,从集中了裁缝工具的盒子拿出大把的剪刀──
虽然并不是专门剪头发的东西,已经被拿在手中的剪裁剪刀,从背后发出混着浊音的“卡嚓”声,将我的头发剪下来了。
“啊……”
小孩特有的纤细柔软头发掉在塌塌米的声音,和混在呼出的喘息的声音几乎同时。这个是我的声音吗,或是白花的声音呢。
空气的流动吹过变得凉飕飕的脖子,感觉到形容不出来的不舒服,找寻绑起来的头发的手扑空。对什么都抓不到的手掌,我变得非常不安。身为本来在的东西而应该在的东西却不在。察觉到很相似的感觉,是跟笑子奶奶过逝时有关──
“小桂,你真的剪掉了”
白花嘟哝低语的声音,将很多事情在脑海里想得团团转的我拉回到现实。
正觉得会用力地拉紧脸蛋跟嘴巴的周围、鼻梁会揪紧,眼泪就哗啦哗啦地从眼睛流出来。被丧失感打垮,乱了呼吸嚎啕大哭。
“呜呜……呜……呜啊”
由自己来触摸自己的头发就察觉到。察觉失去了非常重要的东西,变成没办法拿回来的情况,是第一次感觉到的。留长头发的原因,也有我是女孩子、白花是男孩子的这一点,可是──
“小桂、小桂,对不起。对不……呜”
泪眼汪汪的道着歉的白花,发现到鞋底踏着塌塌米接近的“沙沙”声而吞了口气。
“喂,正想说喊了我回来了却都没人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