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恢复平稳,不过也不是秋高气爽的晴朗。蓝天虽然广阔,但山边出现大片的积雨云。感觉天空有种盛夏回归的样子,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风的关系,其中蕴含着和这个季节不搭的强烈寒意……
「……撑不下去了。」
我又听到一段教室里的对话。
「我已经撑不下去了。」
「我也不行了……」
「我一点也不想来学校。虽然不想来,但是在家里也会一个人东想西想……总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什么嘛……为什么会这样……」
「唉,真的很受不了,好恐怖喔。」
「你不觉得比纽约的恐攻好多了吗……」
「一点也不觉得。」
「我不想死啊。」
「讨厌,太恐怖了——我不想死。」
「大家都不想死对吧。」
……我也是。
我也不想死,但是只要「灾厄」仍然持续,自己就有可能会是牺牲者,这样的风险不会消失。现在的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有每天祈求自己平安无事吗?
看到班会上千曳先生的样子,我也觉得很心痛。我明白他身为教师必须表现出坚定的样子,但是从表情和口吻都可以看出他的疲惫。
他通知我矢木泽的状况时,声音显得非常痛苦,告诉学生「不要悲观」、「特别注意意外和生病的状况」的声音有气无力。我强烈地感受到千曳先生自己已经放弃,认为「已经别无他法了」。
「在这样的状况下,任何人都会感到不安和恐惧。如果有需要的话,无论是多小的事也可以来找我商量,不需要客气。就算不解决眼前的问题,我也能按照经验提供建议。
「昨天的事情,警察已经开始调查,不过你们不用在意。应该很快就会告一段落了。除此之外——」
此时,千曳先生稍微加大音量。
「从昨天开始就陆续有媒体出现,无论被问到什么,都不要理他们。就算把『灾厄』的事情告诉他们,他们也只会毫无责任心地把报导写得很有趣而已。对我们一点好处也没有,而且——」
千曳先生又加大音量继续说下去:
「即便一时蔚为话题,他们也会马上忘记,就像一般社会大众那样。就算同为夜见山的居民,只要和夜见北的『现象』或『灾厄』没有直接关系,对『灾厄』周边事件的关心和记忆都不会长久。这点非常不自然也很不可思议。所以,无论多么骚动,都只是暂时的现象,马上就会被淡忘。在将近三十年的时间内,每次都是这样。我认为这可能和『现象』带来的『扭曲』、『篡改』有关系。」
3
第一节课结束,在第二节课开始之前,有一个迟到的学生终于进教室。那个人是叶住,所以我有点吓一跳。
星期一在电话里她明明就说:「我不会再去学校,绝对不会去。」……为什么?
第二节下课的时候,我默默往叶住那里窥探,结果视线刚好相对。她一脸尴尬地别开视线,但是没有打算离开座位。
「你不是说以后都不来了吗?」
我来到她位于窗边的座位,试着搭话。
「你是心境上有什么变化吗?」
叶住默默望向窗外,过了一阵子才回答:
「我觉得很害怕。」
「一个人在家里总觉得很可怕。打开电视之后,每一台都在播美国的事情……太恐怖了。」
她的脸色非常苍白。像这样靠近说话之后,发现她看起来比以前憔悴很多。然而——
「你前天在电话里说过,见崎姊去找过你对吧?」
我忍不住问了很在意的问题。叶住依然望着窗外,默默地点头。我继续接着问:
「你说见崎姊当时有戴眼罩对吧。你走出玄关之后,她有把眼罩拿下来吗?」
「有啊——」
叶住稍微抬起眼睛看了我一眼,然后回答:
「她把眼罩拿下来,然后一直盯着我看。」
「——然后呢?」
「——就这样啊。」
「她什么都没说吗?」
「我只有听到她自言自语说了一句:『原来如此。』」
想象当时的状况,也难怪叶住会觉得很阴森。不过——
我不禁陷入沉思。
鸣左眼戴着眼罩,也就是说,她左眼应该是装了「人偶之眼」。而且还把眼罩拿下来「看」叶住,她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
难道是……此时我心中自然而然涌现一个疑惑。
难道……不,可是……
我不知道该怎么想这件事才好。在强烈的疑惑和混乱之中,上课钟声响起,第三节课开始了……
4
地震明明没有很晃,但是两个花瓶都从桌上掉下来摔碎了。
地上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