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叹一口气。
「为什么『灾厄』没有停止?为什么又再度开始了?——我真的不知道。」
她像刚才一样摇头,不过在那之后——
「但是……」
鸣继续说。
「有件事让我很在意。」
「很在意?什么事?」
「有种很奇怪、不对劲的感觉。」
说完之后,鸣用两根手指——中指和无名指按着右边的太阳穴。
「五月初的时候,那个叫叶住的女孩放弃扮演『第二个不存在的人』。当时我说『应该没问题』对吧?就算少了一个『不存在的人』,只要阿想继续扮演角色就没问题。只要剩下的一个人好好扮演,『灾厄』应该就不会降临。」
的确如此——
当时鸣斩钉截铁地这样说,我也就深信不疑。然而,实际上五月下旬继永就那样死了,同一天小鸟游的母亲也过世,确定「灾厄」降临。
「当时我并没有特别乐观,也不是想让你安心,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结果却……」
「…………」
「结果是我错了,不过我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为什么『灾厄』又降临了?」
为什么「灾厄」又降临了?——鸣的问题,唤醒我心中清楚记得的「她」说过的话。
——这个问题,我觉得重点应该在于「力量」的平衡。
她——泉美说过的话。
——不存在的「多余的人」=「死者」混入班级,招来「灾厄」。唯一的「对策」就是在班上设定一个「不存在的透明人」来阻止「灾厄」降临。我觉得就像用「不存在的透明人」之力抵消引发死亡的「死者」之力一样。
这应该是她在继永他们死后两天的晚上说的话。
——我们为防万一,把今年的「对策」改为设定两个「不存在的透明人」。因为这样四月时「灾厄」没有降临,表示两者之间的平衡保持得很好。然而,五月叶住同学放弃扮演这个角色,「灾厄」便降临了。也就是说,今年的力量需要两个人平衡。
「只有一个『不存在的透明人』还不够?」当时我这样问,泉美就回答:
——不够,这样无法取得平衡……没错,就是这种感觉。必须增加「不存在的透明人」的力量,否则就无法抵消今年的「死者」之力。所以啊……再度用两个「不存在的透明人」,把叶住退出后的平衡拉回来。如此一来,应该就能够阻止「灾厄」——她用这样的理论提出新的「对策」,但是……
「『力量』平衡的问题……嗯,阿想你之前有说过对吧。」
鸣像平常一样,彷佛看穿我的内心。
「我记得赤泽当时提出『再次把不存在的透明人增加到两个』这个新的『对策』。结果,这个『追加对策』也没有效果。」
我像是要确认自己的记忆似地慢慢说起这件事,鸣终于把放在太阳穴上的手指移开。
「那言归正传吧!」
我一边甩开浮现在脑海里的泉美的声音和脸庞——
「啊……是。」一边这样响应。
鸣开口说:
「五月时我感受到的疑惑,和听到『灾厄』又再度降临时感受到的疑惑很像,应该是说,两者都会让我不禁思考『为什么』、『怎么会这样』……该怎么说好呢?有种相似的不对劲。不知道哪里有问题,总觉得很奇怪,就像……对,就像不和谐但很相近的音阶。」
鸣自己难以解释这种感觉,无法明确掌握其中的含义——我觉得看起来像是这样。
我也不太清楚她到底想说什么,只能单纯从字面上描述想法——
「你的意思是感觉很不合里,也违反规则,但是到底为什么?」
「嗯。是这样……没错。」
鸣的回答一反常态,声音听起来很苦恼。
「既然如此——」
我接着说。此时,我无法控制突然涌现、彷佛黑色硬块般的情感,已经呈现半放弃状态。
「这件事本来就毫无道理可言。虽然有规则,但那也不是能够透过科学手段证明的法则。『现象』和『灾厄』本来就都很不合理,就算我们再怎么想出类似的理论,也不见得能套用,这本来就不可能。」
从「弗洛伊登飞井」搬回赤泽本家,七月下旬的那天。矢木泽曾经这样说过,当时我还认真否定,结果现在跟他说了一样的话。这点我还有自觉。不过——
「按照之前已经发现的规则实施『对策』,但是都失败了。甚至仿效三年前见崎姊你们的经验,让『死者』回归『死亡』……都做到这个地步,还是无法阻挡『灾厄』。」
我抱着半放弃、几乎是自虐的心情这样说。
「也就是说,我们做什么都没用。以过去为依据的规则未必正确,甚至有可能是完全错误……」
七月那个夜晚,把泉美推向「死亡」,或许根本就是毫无意义的行为。早知道结果如此,当初完全没必要把她逼到那个程度。要是我一开始就没有用小聪明做无谓的抵抗选择放弃,把一切交给命运,或者像晃也先生那样逃离这个城镇……
想着想着,我突然觉得呼吸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