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千曳先生这样说完之后,也没有人叹息或者骚动。大家的反应非常空虚……不对,应该说是毫无反应。就像「死亡」本身已经化为现场的其中一种成分,教室里显得沉默寂静。只有外头的雨声没有中断,就像毫无情感的背景噪音一样……
「该怎么办呢?」
千曳先生重复说着这句话。
「——我也不知道。」
他自问自答,摇了摇头。
「不过,我希望你们不要太多不安或恐惧——我现在只能先说这些。『灾厄』的法则是一个月有一个以上的『相关人士』丧命,你们——这个班级的学生只是『相关人士』的一部分。你们不要一直想着下一个是不是自己。这种时候,我更希望你们尽量冷静。
「还有另一件事,那就是这个星期算是异常。据我所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续出现这么多『灾厄』还是第一次……所以我想接下来应该不太会再继续。这是我个人的想法。」
不能为了让学生安心,而随便编造一些谎言——千曳先生本来就是这种个性,这也是他带班的方针。我是想要这样理解他说的话,不过……
「这次发生的事情或许可以当成是余震。」
千曳先生继续说。这个时候的千曳先生,眯起镜片后的眼睛,看起来是在说服自己的样子。
「七月的某个时间点,『多出来的人』消失、『现象』停止,结果『灾厄』也跟着中止。如此一来,照理说今年的灾厄应该就已经『结束』才对。这个时候『灾厄』再度降临实在很不合理,完全说不通。」
我不得不这么想——
今年的状况一定是「特殊案例」,不适用于过去的法则,也无法用理论说明。这只有可能是过去从来没有前例、不规则的、突发性的、没有任何应对方法的异常状态……
千曳先生之所以用「余震」这个词,就是在无奈之下为了说明这种状态而采用的方法。
「如果把『灾厄』当成『超自然的自然灾害』来看待,用地震这种自然灾害来比拟的话,『灾厄』也有可能出现像是大地震后的余震,大家应该能够想象吧。过去没有先例,但今年却出现某种反弹,这就是……」
这听起来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了,千曳先生自己应该也很清楚。
回想起来,当时千曳先生的表情非常痛苦、沉重……而且,也有种半放弃的感觉。
……或许千曳先生已经作好心理准备了。
夜里睡不着、沉溺于思绪之中的我有这种想法。
神林老师过世之后,负责代理班导的千曳先生,现在也是「三年三班的成员」。他也是有可能会碰到「灾厄」的「相关人士」之一。和他原本以「局外人」的身分,观察「现象」的立场完全不同,所以……
当时千曳先生的表情非常痛苦、沉重,看起来也非常悲伤——就在我回想他的表情时,不知道为什么脑海浮现三年前去世的晃也先生的样子。
13
我在前往学校的途中,发现手机有未接来电。打开来看,发现是月穗打来的——
应该时隔两个半月了吧。
屏幕显示有一则留言,应该是月穗留的。我可以想象留言的内容,因为她刻意挑在今天——九月十一日早上打来。
那个人去年和前年也是在这天的早上打电话来。跟我说——生日快乐。
今天是我十五岁生日。
身为母亲,她还是会想要在这天说「生日快乐」吗?即便三年前就已经是这种状况……
自从六月底的某天,我在市立医院屋顶(在鸣的注视下)说出决裂的话之后,稀释了过去对她的不满。当时,鸣说「……阿想,你还是很喜欢月穗阿姨吧」,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此。不过——
我不想听这则留言。
这个想法很强烈。所以,我连听都没听就把留言删除了。
雨好像下了一整晚。离开家的时候雨已经停了,但是天空依然布满乌云,感觉随时都会下雨。到学校之后,如我预料地又开始下起小雨。
那是不需要撑伞的小雨。我快步从后门进入校内已经是早上十一点的事。第二节课结束,第三节课刚要开始——
没有任何班级在到处都是积水的操场上体育课,宽阔而无人的空间看起来非常荒凉。上空飞过几只乌鸦,我停下脚步,不经意地看着乌鸦的身影……就在这个时候……
手机出现来电的震动。
又是月穗吗?虽然我这么想,但是考虑时间点应该不可能。想到这里,我拿出手机,屏幕显示的名字是「矢木泽」。
「喂,是矢木泽吗?」
我维持停下脚步的姿势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矢木泽的声音。
「阿想……你在家吗?」
「没有。我迟到,才刚到学校。」
「搞什么,我还以为你今天要请假。」
「昨晚没睡好,所以没有准时起床——我说你啊,现在不是正在上课吗?还是你没来学校?」
我这样一问,过了一下子——
「我有来学校,但是没上第三节课。」
「什么……怎么了吗?」
「嗯,有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