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七月剩下的几天没有发生什么事。
不过,对我个人来说,不能算是「没发生什么事」。搬完家隔天,我突然发高烧,整个人卧床不起。
小百合伯母很担心我,带我去附近的诊所看医生,但医师诊断我只是罹患夏季感冒。只要好好补充水分和营养,乖乖睡觉就会马上复原了。如果发生在「灾厄」停止之前,无论医师再怎么安抚,我可能都无法安心睡觉。
如此这般,等我完全恢复已经是八月的事了。之后基本上都是平稳的暑假日常。
在我卧床不起的时候,鸣联络过我两次。
一次是打手机——但我因为高烧躺在床上,没有发现来电。她也没有留言给我。
等到能够起身的时候,看到未接来电,我一边犹豫是不是该回拨,一边打开计算机。结果看到信箱里有一封信。日期是七月三十日。那是在她打过电话之后寄来的。
阿想
听说你因为感冒正躺着休息对吧?
不要勉强自己,好好养病。
信件的内容提到这些。
应该是因为我没接手机,所以她打到家里,听小百合伯母提起我生病的事吧。
后面的文字还提到这样的通知。
我和往年一样,会去绯波町的别墅小住一段时间。
虽然我不太想去。
不过,如果我说不去,应该会有很多麻烦事……
可能会在那里遇到月穗阿姨。
但是我不会对她多说什么,请放心。你不必担心。
2
八月初时,房间已经差不多整理好,所以我就像当初对矢木泽说的一样,开始过着「读几本书」的生活。
书看完了就去「黎明森林」的市立图书馆。我想过一段时间,再按照奏太哥哥所说的去「弗洛伊登飞井」借他的书。
七月时被打乱的生活步调,现在已经恢复原状。回到早上起床吃完早餐,然后去夜见山川河岸旁打发一些时间的生活。六月俊介意外身亡之后,我一直都没心情做这些事,现在又重新开始了。
季节正值盛夏——
虽然是一大早,但阳光炙热,走到河边之后才比较凉一点。对岸林立的樱花树绿叶繁茂,脚边的杂草茂密,蝉声和其他虫鸣足以盖过河水流动的声音。
坐在河岸边的长椅上,看到翠鸟在空中盘旋。最后一次看到是四月中旬和叶住一起的那个时候……不,不对。我记得俊介过世的那天早上,也有看到——我不自觉地用手指框出假想的取景器,捕捉美丽的翠鸟动态。能够突然采取这样的行动,应该表示这个时候我已经渐渐找回平常心了吧。
已经不需要害怕「灾厄」,也不用思考「对策」了。当然也不需要像晃也先生以前那样,逃离这个城镇——我深深感受到自己处于这种和平的「现实」之中,但同时也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而且,有时候会有一阵寂寥掠过心头。回想起已经不存在的「赤泽泉美」,在各种场合的表情、声音、动作时,胸口就会有闷闷的疼痛感。
离开「弗洛伊登飞井」之后,我再也没有听到钢琴声或者她的幻影。所以,已经没事了。不会像三年前一样了。然而,我有时候还是会想起她。想起她,然后心里会有种承受不住的感觉。
究竟要到什么时候,这个记忆才会消失呢?要到什么时候,我才会像大家一样,忘记从四月开始的三个月,她曾经存在的事实呢?我真的能忘记吗?……
我有时也会突然想起,鸣现在就在绯波町。
水流平稳的夜见山川河面,让我想起水无月湖死寂的湖面,甚至感觉远处突然传来低沉的海浪声。
「短期之内应该没办法,不过——」
我还想起鸣不知道什么时候说过的话。
「以后我们再一起去那个『湖畔宅邸』吧。当然,要对其他人保密,就我们两个一起去——怎么样?」
如鸣所说,现在还「没办法」。不过,如果是「以后」的话,或许有一天真的会成行也不一定,虽然现在的我也不知道那究竟会是什么时候……
如果和往年一样的话,鸣从别墅回来的时间点应该是在盂兰盆节之前——八月十日前后吧。我想等到那个时间再和她联络,然后鼓起勇气,邀她去看《侏罗纪公园Ⅲ》。
3
八月八日,星期三的早上。
我久违地来到位于市立医院别馆的「诊所」,和碓冰医师见面。
「哎呀,阿想,你看起来精神不错呢。」
在诊疗室一见面他就这样说,让我印象深刻。因为在我记忆中,他应该是第一次在我进来这个房间之后这样说话。
「上个月我听说你爷爷过世的消息很担心呢。你没事吧?有没有因为身边的人过世,让心情变得很混乱呢?」
「啊,的确有。我很受打击……不过,我没事。」
我毫不犹豫地这样回答。晚上已经可以安然入眠,做恶梦的频率也比以前少了。夏季感冒治好之后,身体状况也变好了。
「你还是一直没和妈妈见面对吧?」
「嗯……对。」
「有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