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传来,我吓了一跳。那是鸣的声音我一回头,就看到她穿着夜见一的制服站在那里——
「啊,呃……那个……」
因为太过突然,我整个语无伦次。
鸣为什么现在会在这里?
陪雾果阿姨来看医生吗?还是说,她自己身体不舒服,来医院看诊?
「呃,那、那个……」
我头脑一片空白,没办法好好说话,鸣看起来有点无精打采的样子。
「虽然和你约好傍晚在艺廊见面——」
和以前不一样,她没有戴着眼罩,左眼里装的也不是「人偶之眼」。鸣稍微瞄了我一下,便快速地朝我靠近。
「现在遇到了呢。怎么办?」
她这样说。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太多,她看起来还是有点没精神。
「要在这里聊吗?」
「那个……呃……」
我已经没办法好好说话,长裤口袋里的手机这时候又不识相地开始震动——
「啊、等一下……电话响了……」
我没办法忽视这通电话,只好取出手机。如我预料,屏幕上显示的是月穗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我不禁叹了口气。这几天到底打了几通电话?我的视线边缘捕捉到鸣一脸怀疑地歪着头,考虑了一阵子之后——
结果我还是没有接。我当下也没确认有没有留言,就把手机塞回口袋。
「没关系吗?」
鸣这样问,她的口吻好像已经看穿是谁打来的。
「没关系。」
我强忍住心中的激动,深呼吸一口气。然后说:
「见崎姊现在这个时候聊,没关系吗?」
「什么意思?」
「我是说,在医院要办的事已经……」
总觉得不好开口,所以我没提刚才看见雾果阿姨的事。都还没机会问鸣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鸣就说:
「那走吧!」
「呃……现在吗?」
「这里人多,太吵了。如果不是在没人的地方,我们也很难聊吧。如果是大楼的楼顶,应该……」
8
我按照前天晚上在泉美和矢木泽面前说的,昨晚就下定决心打电话给鸣了。
我告诉她,俊介等人过世,「灾厄」仍然持续这件事已经确定,「不存在的透明人」这个「对策」已经终止了。确实告知一切状况之后,我再度询问三年前「灾厄」中止的事情,但鸣的响应仍然模棱两可。
「三年前——一九九八年度的『灾厄』为什么会中途停止?」
她像是在反刍似地重复我的问题。
「那是因为……」
说到一半,鸣就停住了。我默默地等着。过了几秒钟,不对,应该是十几秒的沉默,才终于听到声音。
「我想与其用电话说,不如见面谈。」
当时她这样提议。
「明天的傍晚,这样吧,四点左右你能来吗?我在艺廊的地下室等你。我到时候会把我现在能说的部分告诉你,虽然我不知道能清楚说明到什么程度就是了。」
所以,我今天是作好心理准备出门的。去医院之后,再到「黎明森林」的图书馆待到傍晚,然后再去御先町的艺廊。然而,没想到在那之前就在这里不期而遇……
鸣应该也对这样的偶然略微感到惊讶。
我们搭乘电梯,来到住院大楼的屋顶,从早上就一直下着的雨现在已经停了,但天空还是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云,看起来又重又低。这种阴暗的天气,让人不禁怀疑梅雨季节是不是会永远持续下去。
风很大。饱含湿气的温热暖风,再怎么吹拂,从皮肤渗透出来的汗也不会停。
鸣沿着设有电梯门厅小屋外墙走,我跟在后面。
被风吹乱的短鲍伯发丝,凌乱的发丝在某个地方突然停止不动。鸣在那里停下脚步,回头往我这里看,然后身体微微靠在墙上,那个位置刚好可以让小屋挡住风势。
「你第一次来这里吗?」鸣这样问。
我回答说:
「我不会来住院大楼,毕竟我又没住过院。」
「榊原同学三年前在这里住院两次呢。」
因为她突然提起「榊原同学」这个名字,所以我有点紧张地绷紧身子——
「榊原学长好像是因为肺部破裂……是罹患气胸住院吗?」
「对。他第二次住院的时候我来探病,曾经一起到顶楼来。天气好的话,可以看到夜见山的每个角落喔。」
「这样……啊。」
自从我来这个城镇,直到他和鸣从夜见北毕业为止的几个月之间,我和榊原恒一见过好几次,也聊了不少。大部分见面的时候鸣都会一起,但我们也曾单独聊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