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比方说,『鬼魂』在见崎家别墅的茶会出没时,你一个人跑到外头的露台去,举手投足间隐约散发出邀约的气息,所以阿想才追出去对吧?你们两人独处时,阿想便以『鬼魂』的身份与你谈话。但对『鬼魂』来说,阿想此刻并不在场。
「后来见崎鸣你爸也出来了,他认定阿想在场,所以『鬼魂』也不得不切换认知方式,无法再直接与你对谈,意识逐渐消失……」
「确实是这样。」一会儿过后,见崎鸣点点头。「我觉得你说得没错。」
「然后啊——」我接着说。「我有一个很在意的点,就是阿想当初为何会误以为你的左眼看得见鬼魂。」
我很想搞清楚这件事。
回想起见崎鸣刚刚的那番话,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不明所以。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两人在夏季「湖畔宅邸」书斋初次碰面的状况只能用下方这个方式形容:「一拔掉左眼眼罩,她就看到先前看不到的鬼魂了。」
「那个啊——」她以手指触碰眼罩边缘,语气平淡地说:「那其实是小小的巧合累积起来所导致的结果。」
「巧合,累积?」
「没错。那天我到『湖畔宅邸』不小心撞倒脚踏车时,发现二楼有黑影闪过,所以想说那里一定有人——至少阿想会在。我就去按了玄关的门铃,但没人来应门,才绕到后门去。
「结果发现门开着,进入屋内就看到了一双鞋子,是尺寸比我还要小的、脏兮兮的运动鞋……」
见崎鸣上了二楼。她觉得有黑影闪过的那扇窗应该是在书斋,于是直接朝那里走去。
「我正前方那面墙上的咕咕钟刚好在那时响了,我的注意力完全放在它身上。进门时,目光又被饰品柜里的雾果人偶吸走……」
这时阿想站在房间左侧墙边的桌子前方。对只有右眼具备视力的见崎鸣来说,他刚好位于视线死角——
「理由就是这么单纯,没有什么超自然的成分。」
见崎鸣指着自己的眼罩。
「但我下一秒马上就……」
「马上就拔掉眼罩了对吧。」
「我觉得脏掉的眼罩很恶心,就拔掉了。结果窗外的一群乌鸦刚好在同一时间飞起来……」
乌鸦?啊,她之前确实有提到。
「我吓了一跳,立刻望向窗外。当时是阴天,但屋外还是比室内明亮一些。鸦群飞过窗前,阻绝了光线。室内与屋外的明暗对比在那一瞬间产生逆转,窗玻璃映照出室内空间的倒影,所以我才——」
「啊……原来是这样啊。」
我在脑海中勾勒出那画面,才总算搞懂状况,觉得事情说得通了。
「所以我那时才看到阿想的身影映照在玻璃上。当然了,我是以右眼看到的,不是左眼。我吓了一跳转过身去,发现那个孩子就站在书桌前,我才……」
——怎么会?
见崎鸣不禁低语。
——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得到吗?你看得到我吗?」
阿想大吃一惊,慌乱地发问。
——看得到……唷。
见崎鸣照实回答。
「后来我跟阿想聊了起来,但刚开始有点鸡同鸭讲,因为他正经八百地说『贤木先生已经死了』、『自己是他的鬼魂』……结果我就开始配合他说话,听他叙述整件事……过程中渐渐了解了阿想的内心状态,觉得当场戳破他,说『你明明就是阿想』似乎不太好……」
「所以两天后,你才决定要确认状况啰?才拜托雾果小姐邀请比良冢一家人到别墅来?」
「没错。」
见崎鸣以左手中指斜斜抚摸着眼罩。
「我想先确认贤木先生的现况如何,借此判断阿想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实。也想看看他和月穗等人在一起时,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我并没有点头回应,反而做了一个深呼吸。
我还以为自己已习惯地下室内的空气了,此时却又觉得自己仿佛就快被吸入人偶散发出的「空洞」气息之中。甚至觉得自己和见崎鸣虽然在这里谈论「真相」,但我们说不定才是「海市蜃楼」……
见崎鸣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我的状况不太对劲了?
「要换个地方吗?我们到一楼的沙发区好了,虽然我已经差不多要收尾了。」
6
仔细想想,我还是第一次造访天根婆婆不在的一楼艺廊呢。今天休馆,所以也听不到营业时间流泄于馆内的弦乐。空调也没开,反而比地下室闷热一些——
我们各自坐到一边沙发上,斜斜面对彼此。在这空间内,见崎鸣每次呼吸的微小变化好像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我到了这关头才突然手忙脚乱、心跳加速了起来。
见崎鸣原本想将她带到楼上的素描本放到沙发扶手上,但她突然呢喃了一句「对喔」,改把本子放到自己的膝盖上。
我很在意这个小小的举动,但我还是问了别的问题:「是说,那个叫Arai的朋友打电话给贤木先生的插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到最后还是没有解开这个谜题吗?」
「你错啰。」
见崎鸣轻轻摇头,并打开素描本,不过她这次并不是要我看去年的「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