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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你反对吗?」我问。
「也不是彻底反对啦。」敕使河原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又嘟起了嘴。
「我们不可能永远守着这个秘密。这样看来,找那个老师商量也许是个方法。」
「大家是想听听他的意见吧?毕竟千曳先生经历这个『现象』这么多年了,而且他又是一直在观察的人。」
「是啦,这么说是没错啦……」
「那,就跟他说喽?」
「——嗯。」
「待会儿我和见崎找机会去说。」
「也好啦。」敕使河原还是闷闷不乐的表情,不甘不愿地点点头。
「来来来,大家请用——」在沼田太太爽朗的催促声中,我们慢慢地开始用餐。看起来除了他们夫妇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员工,所以做饭的一定是沼田先生吧?
「千曳老师还带了上等的肉来替大家加菜。因为很难得,所以我们把它做成了串烧。来,多吃一点。要添饭的也不要客气。大家都正值发育阶段嘛!」
话虽这么说——
不知为何,大家一点都不像正值发育阶段的样子。我自己也是。明明肚子饿了,每道菜看起来又是那么地可口,但就是没什么食欲。沼田夫妇对于这个宿营的详情和目的到底了解多少呢?还有十五年前的那次宿营,他们夫妇是否也在这里呢?我突然又想到了这些——
我的目光不经意地追随沼田太太啪哒啪哒走回厨房的身影,碰巧看到躲在门后面朝餐厅窥视的沼田先生。妻子从他面前错身而过时,他们好像交谈了一下,但他的表情还是一样冷漠……眼窝塌陷的吊梢眼露出凶光,教人不寒而栗。
「那个欧吉桑怪怪的哟。」停下将串烧肉送进嘴里的动作,敕使河原悄悄对我说。
「从我们来到这里后,他就恶狠狠地瞪着我们。」
「是……喔。」
「那个欧吉桑大概很憎恨年轻人吧?太太这么热情,是为了要掩饰老公的真面目吗?」
「憎恨……为什么?」
「我哪知啊?」敕使河原不负责任地答道。
「大家不是都说现在的少年犯罪越来越凶残了吗?可在我看来,老人家危险的也很多。说不定真有那种突然发疯,就把自己孙子杀掉的爷爷呢!」
「啊……不会吧?」
「我们对他也要防着点。」也不知道是不是认真的,敕使河原说完后,又继续朝盘子里的串烧进攻。
「这菜里应该不会放什么臭掉的东西吧?说不定他还放了安眠药,想趁我们昏睡的时候做成人肉叉烧包。」
「瞧你说的!」你是B级恐怖片看太多了吧?……我本想拿这句话堵他的,却立刻打消了念头。因为我听到自己心里的声音:「你在说你自己哦?」
「对了,榊原。」停了一会儿后,敕使河原又悄悄说道。
「我一直在想,今天参加的人里面有没有『多出来的人』。如果有,到底是哪个家伙?」
「看得出来你一直在想。」我调整了一下坐姿。「结果咧?难不成,你发现了什么?」
「这个嘛……」敕使河原欲言又止,又回复到刚刚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虽说『多出来的人』是没有办法分辨的……但总有个线索吧?像是特征之类的。——你认为呢?」
「我不知道。」我老实地回答。
「虽然说是『没有办法』,但或许只是『还不知道办法』也不一定。」
「——是吧?」
「——不过,」看着敕使河原眉头纠结的侧脸,「要是你知道了呢?」
我向他问道,有一半是在问我自己。「到时你打算怎么做?」
敕使河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对喔。」他喃喃自语,却没有再说下去,再度噘起了嘴。
7
大部分学生都已经用完晚餐,就在这个时候——
「可以占用一点时间吗?老师。」有个学生边说边站起来,是第二任的女班长赤泽泉美。
「趁这个时候,我有一件事想讲清楚。」她话才刚讲完,我立刻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那桌还有三个女生。换言之,参加这次宿营的女生除了鸣之外,全都坐在那一桌。双方壁垒分明,情势一触即发。本来在班上,见崎鸣就被视为「异类」。为了实施防堵「灾厄」的「对策」,她被指定扮演「透明人」的角色,从五月到六月初为止完全受到孤立,不过,也因为这样,班级的人际关系得以维持良好的平衡。
后来我因为新的「对策」加入了「透明人」的行列。六月上旬到七月这段期间也是一样。虽说是因为危险逼近,情非得已,但由于我和鸣这两个异类被排除在外,三年三班这个团体的秩序还是得以保持在安定的状态。然而……
因为久保寺老师的死,大家了解「透明人」增为两个的「对策」无效,情况完全改变了。
见崎鸣已经不再是「透明人」了。大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假装没看到这个「异类」——赤泽和她的死党面对这样的鸣会有怎样的情绪反应呢?就算不想要有情绪反应也做不到吧?该说是幸运吗?因为开始放暑假,所以这种失序的状态并没有在教室里发酵、扩大。她们的情绪也暂时被搁置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