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年前,三年三班最受欢迎的Misaki死了。于是……
「没有人有恶意,大家都很善良。」千曳先生以低沉的声音,谨慎地说道。
「那时我还年轻,对教职怀抱着某种理想……我一直坚信自己这样做是对的。学生们也都一样。如今想起来自己真是太天真了。结果,那个变成了导火线,换句话说,我们的无知开启了这个学校的『死亡之门』。我责无旁贷。隔年开始,『灾厄』便持续发生,止都止不住,我总觉得那是我的责任,所以至今仍以这种方式留在学校。我不再当老师,改管理图书室——说起来有一半是为了逃避。」
「逃避?」我忍不住插嘴。
「为什么……」
「我辞去教职的理由,有一半是因为良心的苛责。我觉得自己已经失去当老师的资格。不过,剩下的一半是因为我真的很怕,怕自己如果又当三年三班的导师,搞不好会被卷入『死亡』的漩涡里。所以,我逃跑了。」
「连老师也会有事吗?」
「如果是导师或副导师的话就会,因为他们也是三年三班的成员。不过只上课的科任老师就不在此限。」
啊,所以……这时我突然想到,望月优矢会对这阵子三神老师的频频请假那么在意,那不只是在关心暗恋的女老师的身体状况。身为副导的她,该不会是下次遭殃的对象吧?……这才是他真正担心的事。
「所以,我选择了逃跑。」千曳先生重复道。
「不过,我并不想逃离这所学校。幸好这间图书室给了我一个栖身之所,所以我就留在这里了。我要留下来,关注事情的后续发展……啊,好像讲太快了?」千曳先生自嘲地撇了一下嘴巴,缓缓摇头。趁这空档,我问道:「二十六年前的Misaki,是男生还是女生?」
「是男生。」他想都没想地回答。
「Misaki不是姓,是他的名字。汉字写做襟裳岬的『岬』。」
「那他姓什么?」
「Yomiyama。」
「啊?」
「就夜见山啊,和这个城市的名字一模一样。他的全名就叫做夜见山岬。」
姓夜见山……也对。就像有人住在足立区就姓足立,也有人住在武藏野市就姓武藏野。
我看向鸣,鸣也看向我,并微微摇头,好像在说「这种事我也是现在才听说」。
「那位岬同学是因为飞机失事死掉的吗?」我问,想确认个清楚。
「是因为火灾。」这次他同样回答得很干脆。
「这部分因为大家传来传去,已经失真了很多。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固定一种说法,说是飞机失事,但其实是火灾。五月的某个夜晚,他家突然失火,整个被烧毁,全家都死光了,包括爸爸、妈妈、小他一岁的弟弟……」
「原来如此,失火的原因是?」
「不清楚。至少不是人为纵火,倒是有人说是陨石造成的。」
「陨石?」
「他家位在西边郊区,就在朝见台旁边。有人证实那一晚亲眼目睹巨大流星掉落在那附近,怀疑那就是失火的原因。不过,官方并未查出有流星殒落的迹象……所以,大概那也是人云亦云、穿凿附会的吧?」
「喔。」
「根据我的记忆,以上就是二十六年前夜见山岬死亡一事的真相。只是——」千曳先生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用更低沉的声音补充道:「只是,我也没有自信说这段记忆绝对没有错误,百分之一百正确。」
「咦?」
「也许有哪部分遗落了或记错了?连我自己都这样怀疑。不光是因为那是很久以前的记忆,该怎么说呢?不知为何,只要我稍不留神,这件事的种种细节似乎就会变得模糊暧昧,它就是比其他事情容易遗忘……我总是会有这样的感觉。听我这么说,你们可能还是不懂吧?」
「传奇」的反噬——我脑海里突然闪过这样的名词和意象。
「那,毕业典礼后的团体照呢?听说有拍到已经不在了的岬同学。」我试着问。
「老师……不,千曳先生您看过吗?」
「我看过,」千曳先生点了点头,暂时把视线投向天花板。「就在这栋旧校舍的老教室里,我们一起拍了纪念照。几天后,班上的同学突然骚动了起来,有几个人拿了有问题的照片来找我。我确实在那上面看到了死去的夜见山岬——啊,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了,那时理津子也在来找我的学生里面。」
「我妈?」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你手上有那张照片吗?」
「没有了。」千曳先生抿起了嘴。
「他们有多洗给我一张,不过被我扔掉了,之后发生了很多事,让我越来越害怕。想说如果这东西不存在的话,说不定灾厄就会停止了。」
「吁……」我呵了口气,两条手臂跟着泛起了鸡皮疙瘩。
「我继续讲下去啰,」千曳先生说,再一次看向自己的手掌。「隔年,我变成了一年级的导师,所以对于那届三年三班发生的事,只能以第三者的立场去了解。像是上学期一开始桌椅就少了一套啦,还有每个月班上的同学或是他们的亲人至少都会死掉一个……听到这些消息,我并没有很积极地把它跟前年发生的事联想在一起。我只是感叹不幸的巧合怎么会接二连三地发生。结果,那一年总共有十六名相关的人失去了性命……就在毕业典礼结束后,那届三班的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