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隔天,我在夜见北的奇怪校园生活就此展开了……
一开始当然会不习惯。虽然我弄懂了这么做的原因,却觉得浑身不自在。理智上可以理解,并不代表感情上可以接受。
班上,包括老师在内的所有成员,都把我和鸣当作「不存在的透明人」。鸣和我只能接受,反过来也把大家当作「不存在的透明人」。这种情况实在是很变态、很扭曲。
只是,不管再怎么变态、扭曲,久了自然也就习惯了。幸好这次的规则简单明了,已经比之前那所学校好上太多了。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我甚至发自内心觉得这样也不错。
这样也不错?是的,跟前阵子连「什么状况?」、「为什么?」都搞不清楚的混乱比起来,现在要好太多了。更何况,这两者根本无法相提并论……根本是小巫见大巫。
就这样,见崎鸣和我成了唯二被孤立的人。不过,这也意味着,鸣和我能够享有仅属于我们两人的自由。比方说,我淘气地试着发挥自己的想像力。
此刻在这三年三班的教室里,就算我和鸣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也没有人会说话。大家都要假装没看到、没听到。就算鸣某天突然染了一头鲜艳的头发,就算我在课堂上放声高歌、在桌子上倒立,就算我们大声讨论要去抢银行,他们也会继续假装没看到、没听到吧?又或者,我们两人就像情侣一样,当众抱在了一起……
喂,等等,恒一。照你目前的处境,最好少作那种白日梦。明白吗?年轻人。反正……就某方面来说,这不正是一般人梦寐以求的校园生活吗?那么宁静安详。我甚至产生这样的想法。
当然,在那宁静、安详的背后,「今年的『灾厄』是否将持续下去」的紧张、恐惧、戒慎和不安正如影随形着。
话说,我们开始这样的生活已经一个多礼拜。六月过了一半,至今仍没有新的事件发生。这段期间,鸣请假或跷课的频率似乎少了很多。
反倒是我增加了。
照理说,把学生拉回课堂上本该是身为教育者的职责,但我看班导久保寺老师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别说他没跟我在夜见山的监护人外公外婆报告这个情形,照鸣的说法,他可能连升学辅导要做的三方会谈都想假手他人,推给别的老师做,谁叫我们是「不存在的透明人」呢!
至于副导三神老师偶尔会露出十分苦恼的样子。看到她那样,说我们不在乎是骗人的。不过,关于这件事,我们也没有立场责怪她什么。真的……没有。
目前为止,功课都还跟得上。出席日数,自有老师帮我们算得刚刚好,只要期中、期末有去考,应该可以顺利毕业吧?升高中的事,如果没有意外,靠父亲的关系,肯定有学校可读。
事到如今,也只有想开一点,走一步算一步了!我不禁有了这样的想法。
2
鸣和我这两个「不存在的透明人」,只要遇到没下雨的日子,就会到C号馆的顶楼去透透气。有时也会一起在那里吃午餐。
我一向会吃外婆做的爱心便当。至于鸣,则是喝着罐装红茶、啃着面包。
「雾果女士都不做便当的吗?」
「她高兴的话,偶尔会做。」鸣爽快地回答,并没有自怨自艾或不高兴的样子。
「一个月她会做一、两次。不过说老实话,一点都不好吃。」
「见崎你自己会煮吃的吗?」
「完全不会。」再一次,她爽快地摇摇头。「我只会加热调理包,和大家都一样吧?」
「我很会煮吃的喔。」
「哦?」
「我在之前那所学校是烹饪社的。」
「很奇怪吧?」我代鸣说出她不好意思说出的话。
「那,改天你是不是要请我吃一顿?」
「呃……啊,好。一定。」我有点慌张地回答道。所谓的「改天」,是距离现在多遥远的未来呢?我暗自想道。
「对了,见崎你是美术社的?」
「一年级的时候。跟望月就是在那时认识的。」
「现在呢?」
「什么意思?」
「你还有去美术社吗?」
「二年级的时候,美术社就没了,一切活动中止,离倒社只差一步。」
「可今年四月不是又复社了吗?」
「所以,今年四月有再去一下,不过,进入五月之后,就……」
换句话说,变成「不存在的透明人」之后,她就没办法再过去了。
「你一年级的时候,指导老师也是三神老师吗?」
隔了一会儿,鸣看向我的脸,回答说「也是三神老师」。
「还有一个美术老师也是指导老师。不过,我们升上二年级后,那个老师就调走了……」
然后,一整年美术社停止了活动,直到三神老师重新发起,愿意担任唯一的指导老师为止——原来如此。
「说到这个,我记得你曾在这里画画。就我们第一次在这里碰到的时候,当时你手里拿着素描簿。」
「有这种事?」
「之后,在第二图书室你也带着同样的素描簿……那时的画,你已经画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