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恶心也很滑稽……不过,有人死掉毕竟是件令人难过的事。就算我自己没什么感觉,其他人还是会感到悲伤……」
我无话可说,只顾盯着鸣的嘴唇看。
「这次的『追加对策』成效如何,还不得而知。不过呢,我们两个变成『不存在的东西』后一切灾厄就会终结的可能性也是有的。也许大家就不用再为了某人去世而难过了。就算只有一丁点可能也很好,不是吗?」
在听鸣说话的同时,
——为了大家着想,拜托你了。
我突然想起,上周六望月对我说的话,不过这种好听话我反而没什么感觉。鸣刚才说的话里,不也隐含了「为大家着想」的意思吗?我感觉到了,同时也在想——
如果我心甘情愿地接受大家把我看做「不存在的东西」的话。
那,我们两个——我和鸣的关系会变得怎样呢?
同是班上「不存在的东西」,我不就可以随意和她接触,不用顾虑他人了吗?
毕竟,对大家而言,我们只能是「不存在的东西」。换言之,从我们的角度来看,班上除了我们两个之外,其他人也都是「不存在的东西」。
这样也好——这时我心想。
心里的感觉五味杂陈,有些困惑,有些不甘,还有些自己也讲不出来的忐忑不安。
离开公园,走在夜见山川堤防边的马路上,夜空挂着从云端透出来的一轮明月,不久后,我们来到架在河上的桥边,在此道别。
「谢谢你。回去小心点。」我说。「如果今天说的是真的,那么你就和樱木同学、水野小姐一样,也在离『死亡』很近的位置。所以……」
「你自己才要小心一点呢!」鸣十分镇定地答道,用右手中指的指尖斜斜抚摸着左眼的眼罩。「我不会有事。」
为什么她可以说得这么肯定呢?——我觉得很奇怪,警戒地眯起眼睛。这时鸣突然伸出刚刚还在抚摸眼罩的右手,「明天起请多多指教啰,同类。榊—原—同学。」
于是,我们轻轻地握了手,一握才发现她的手冷得吓人……倒是,我的身体竟因为这样的接触而热了起来。
鸣潇洒地转身,往来时的方向回去。因为是背影,所以我也不是很确定,但我好像在那时看到她拿下了左眼的眼罩。
7
我从不知何时进入的梦乡中醒来。
被丢在床边的手机一边闪着绿光,一边震动着……是谁呀?都已经这么晚了。难道敕使河原怎么了?还是……
我挣扎着伸手去拿手机。
「嗨!」一听声音我就知道对方是谁了,忍不住责问了一句:「干嘛?」
「真是的,我还能『干嘛』?」是远在酷热异乡的父亲阳介打来的。虽说他已经很久没打来了,但也不用挑这个时间吧?
「印度很热吧?你那边已经是晚上了?」
「刚吃完晚餐的咖哩。怎样?身体还好吧?」
「身体的话,还不错。」
班上同学和同学家属相继死亡的事,父亲应该还不知道吧?我应该告诉他吗?干脆,连今天鸣说的事也一起……
我想了想,决定作罢。简单讲讲不清楚,若要说个明白又得花费太多时间。更何况,还有一条「不可以跟家人说」的规定。
——既然这样的话,你最好永远都不要知道。
上次在「夜见的黄昏是……」的地下展示室里遇到鸣的时候,她曾经这么说过。
——一旦知道了,说不定会……
那是什么意思呢?难道说,「永远不知道」会让「死亡的风险」降低一些吗?不管了。先把那些复杂的事放在一边,就用这通国际电话问父亲一个问题,看可不可以找到新的线索。
「那个,这样问或许有点奇怪。」
「怎么啦?你谈恋爱啦?」
「拜托,别再讲那些有的没有的了。」
「噢,抱歉!抱歉!」
「那个,你以前有听妈讲过国中时候的事吗?」
「啊?」电话那头,父亲好像很意外似的。「怎么了你?又哪里不对劲了?」
「妈妈读的国中跟我现在读的是同一所欸,夜见山北中学。关于夜见北的三年三班,爸有什么印象吗?」
「唔……」
父亲故意沉吟了一下,隔了几秒才回答。然而,他的回答竟然只有一句:「没有。」
「没有?什么都没有?」
「哎呀,我有听过那所国中的事啦,不过现在也想不起来。你说理津子是三年三班的?」
唉……算了,五十多岁男人的记忆力大概就是这样吧?
「对了,恒一,」这次换父亲问我,「你到那里已经第二个月了,对隔了一年半没见的夜见山有什么感想?没什么改变吧?」
「呃……」我的耳朵继续贴着话筒,头却偏了一下。「一年半?升上国中后,我是头一次上这里来啊。」
「咦?不对,才没有……」沙沙的杂音出现,父亲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的。
对喔,这个房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