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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只不过很快就失败了。现在你变成是我的同类了……真伤脑筋!」
「失败」、「同类」——我一边在脑袋里记下这两个新鲜的词汇,一边向鸣问道:「是从何时开始的?班上的人假装没有见崎鸣这个学生,这种情况是从何时开始的?一直都这样吗?」
「一直是指?」
「比如说一升上三年级就变成这样?还是更早之前?」
「当然是升上三年三班以后的事,不过,也不是一升上三年级就这样。」在答话的同时,鸣脸上的微笑消失了。「学期刚开始的时候,大家本以为今年是『无事的一年』。不过,后来发现好像不是这样,所以才在四月先商量好……什么时候开始的,正确说来,应该是五月一号。」
「五月一号?」
「榊原同学出院,第一天到夜见山北中学上课是六号吧?」
「嗯。」
「在那之前的礼拜五是一号,然后中间隔了三天连假。算起来,那天是实行的第三天。」
是最近才开始的吗?这点倒是教人感到意外。我自以为事情应该是从更早之前(至少比我第一次来这里前要更早)开始持续到现在的。
「从你第一天上学开始,就觉得很多事都怪怪的吧?」
「是啊。」说到这个,我连忙点头如捣蒜。「每当我和你交谈或提到你名字时,风见、敕使河原……周遭每个人的反应都很奇怪。一副好像想告诉我什么的样子,可是又没人敢讲。」
「大家虽然想说却不能说,最后似乎演变成了这种局面,感觉就好像作茧自缚一样。没有在榊原同学到校前先把事情讲清楚,是他们最大的失误。」
「失误?」
「本来榊原同学应该和大家一起,把我当作『不存在的透明人』。如果不这么做,这件事就破局了……不过,我想可能是大家考虑得没那么深吧?没想到事情会那么严重。我不是也说了吗?连我自己都是半信半疑的,我并非百分之百相信……」
的确,我记得她曾说过这样的话,
「这不算是『霸凌』吧?」我继续问道。
「是的,我想没有人是故意要这么做的。」
「那你为什么会成为那个目标呢?」
「这个嘛……」鸣略偏着头。「自然而然就变成这样了。不过,我本来就和大家没什么交集,再加上我的姓碰巧又是Misaki,所以……可是,这样也不错啊,我自己还满乐在其中的。」
「乐在其中?才没有……」
「才没有这回事,是吗?」
「是呀,不只班上同学,连老师都一起漠视某个学生,这种事根本就不应该发生才对。」我越说越激动,鸣倒是没什么反应。
「三年三班的老师之间,似乎自有一套通报机制。」她的语调维持着一贯的冷静。「就说上课不点名好了,有些老师在其他班可是会点名的,只有在三班不这样做。这样才不会叫到我的名字。不喊『起立』、『敬礼』的,也只有三班。基于同样的理由,三班的同学不论上哪一堂课都不会有人来巡堂。叫名字绝对不会叫到我,跷课、早退啦,也绝对不会挨骂。打扫、轮值日生的也都没有我的事……老师们彼此都有这样的共识。就连期考也是,虽然好像不能不考,但随便写写,快快交卷就行了……」
「难不成体育课也是如此?」
「体育课怎么了?」
「我一直觉得很奇怪,听说体育课男女分开上课,一班跟二班,四班跟五班合上,只有三单独上课。全年级的班数是奇数,所以会有一班剩下是可以理解的,不过,为什么这『单独』剩下来的会是三班呢?」
「这是为了不让其他班级被卷进来,不想让更多学生受害。大概是基于这个考量吧?而且体育课尽量不让『不存在的东西』参加,只让它在一旁见习,是原本就有的『规矩』。」
「规矩?」这让我自然而然地想起,
——班上的规矩要绝对遵守。
这是怜子阿姨告诉我的「夜见北的心理建设之三」。而且上周四久保寺老师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也说过……
——班上决定的事请你务必遵守。可以吗?
有完没完啊?我抑郁地深叹了一口气,伸手去拿鸣给我的罐装红茶。是冰凉的柠檬红茶。拉开拉环,我一口气喝了半罐。
「如果一一细数起来,恐怕说也说不完。」我重新看着鸣的脸。
「不过,总而言之,你从五月开始受到了那样的对待,而同样的事今天也发生在我身上了……经过今天一整天的亲身体验后,我大概清楚他们在做什么了。可是,我还是搞不懂他们为什么要那样做……」
没错,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
这不能算是「霸凌」。当事者鸣这么说,我也这么认为。然而……
学生和老师连手起来,把某名学生当作「不存在」看待,就常理来说,这根本就是非常恶劣的「霸凌」好吗?所以刚刚我才会那么激动,忍不住大吼说「这种事根本就不应该发生」。
不过,将这种情形视为霸凌,或是用霸凌的字眼形容,毕竟不适当。我不得不这么想。
同学也好,老师也罢,他们的行为大概都没有所谓「霸凌」的恶意在。他们并没有轻蔑或嘲笑某个对象,更没有藉差别待遇来强化组织向心力的意图。——在我看来。
相反的,他们有的只是恐惧和害怕,至少在我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