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观察起鸣的桌子。它跟这间教室的其他课桌椅有着明显的不同,一看就知道是使用了几十年的旧东西……非常的古老破旧,连连在一起的椅子都一样。
怎么会这样呢?我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为什么只有鸣的桌子是这种形状……我不再去管周围的目光,迳自坐到那个位子上。桌子的表面满是刮痕,凹凸不平,照这样看来,如果不垫个垫板,要考试、做笔记什么的恐怕都有困难。
刮痕之中还夹杂了很多涂鸦。大部分跟桌子一样的古老,是很久以前的人留下来的。有用铅笔写上去的,也有用原子笔写上去的,还有好像用圆规的尖头刻上去的。有些几乎快要消失了,有些则勉强判读得出来。
这时我突然注意到一行文字,一看就觉得是最近才写上去的。用蓝色钢笔写在桌子右下角的细小字迹。当然,我不可能靠笔迹去判断,不过看到它的当下直觉立刻告诉我这是鸣写的。
「死者」是谁?它是这么写的。
3
「……老师,不知道怎样了?」隔壁跟我共用一张画图桌的望月优矢正喃喃自语。
「有那么不舒服吗?最近,好像都没什么精神哪……」
第五节课是三神老师的美术课,但〇号馆一楼的美术教室里却不见老师的踪影。
「今天三神老师请假。」上课没多久后,其他的美术老师跑来如此说道,并用公事化的口吻指示我们自己练习。他给的题目是「练习用铅笔画自己的手」。这题目一点都不有趣,也难怪他前脚刚走,全班就此起彼落地咳声叹气了起来。
我打开素描簿,把自己的左手放在桌子上,认真观察起来。不过,说老实话,我一点都不想画这种东西。早知道应该带自己的书来的,虽然我现在没有读史蒂芬•金、狄恩•库兹、洛夫克莱夫特的欲望。
我偷看一眼崇拜孟克的望月,看来他一开始就没打算画「手」。翻开的素描簿并不是空白的,上面已经有了画好的东西。是人物,而且一看就知道是以三神老师为模特儿的女性。
这小子——我差点要喊出来。该不会是认真的吧?爱上大自己十几岁的女老师?算了,反正是他家的事。
就在心情正微妙的时候,思慕三神老师的望月的自言自语传来了。
「……该不会?」望月突然看向我。
「喂、喂,榊原同学。」
「干、干嘛?」
「该不会三神老师得了什么重病,如今命在旦夕吧?」
「啊?这……」我被吓傻了,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应该没那么严重吧?」
「对喔。」望月似乎松了口气。
「就是说啊。不可能有那种事的……没错。」
「你好像想太多了。」
「那是因为前不久樱木和她母亲才死掉,这次又换成了水野的姐姐。所以我才会……」
「这有关系吗?」我觉得机不可失,试着向他问道。
「樱木出事了,水野家也出事了,如果连三神老师也怎样的话,就代表其中肯定有关联,你是这个意思吗?」
「嗯……那个啊……」正要回答的望月闭上了嘴巴,不但逃避似地移开了视线,还大大叹了口气。——真是的,连这家伙也有事瞒我,不肯对我说。
要想办法套他的话吗?先不要好了。
「美术社那边呢?」我试着改变话题。
「现在社员有几人?」
「只有五人。」望月偷偷地看了我一眼。「你要不要也加入?」
「别说笑了。」
「你加入嘛。」
「你与其拉我加入,还不如去拉见崎。」
这句话是我故意讲的,为的是观察他的反应。果然不出所料,望月表现得异常狼狈,果然再度移开了视线。这次连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见崎她很会画画喔。」我继续说道。「我看过她在素描本上画的画……」
那是在第二图书室里。当时刚上完美术课,我跟望月还有敕使河原一起经过了那个房间,然后,我在她的素描本上看到了……
像人偶一样,有着球体关节的美少女。
我打算最后帮她加上一对大翅膀——当时,鸣是这么说的,不知那对翅膀是否已经画上去了?望月依旧不敢看我,看样子他是不可能回答我的问题了,我只好合上自己的素描簿。第五节课开始还不到三十分钟,但我已经决定放弃自我练习,离开教室了。
「你去哪里?」见我站起来,望月问道。
「图书室,第二图书室。」我刻意不在乎地回答。
「我去查一下资料。」
4
我跟望月说「去查资料」,基本上并没有骗他。当然鸣如果也在那边的话,那就更好了。只可惜我这小小的心愿终究还是落空了。
破旧的图书室里没有半个学生,只有那名姓千曳的管理员。
「我看过你。」
坐在设置在角落的柜台前的他如此向我招呼。今天也是一身黑衣打扮,花白的头发依旧是乱蓬蓬的,他隔着厚重黑框眼镜的镜片凝视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