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换右手一会儿换左手,还不时拿起装了啤酒的玻璃杯喝上一口。每当她喝完一口,就会发出「啊」的轻叹声。虽然外表上看不出来,不过,她的社会新鲜人生活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
「负责管理第二图书室的老师,你认识吗?我今天进去了一下,刚好碰到他,感觉他好像是那个房间的『主人』……所以,他应该从以前就在那边了。」
「你是说千曳老师?」
「嗯,没错。就是他。」
「就像恒一你说的,他确实给人那样的感觉。图书室的『主人』。从我们那个时候他就在了。对人爱理不睬的,总是穿着黑衣服,感觉非常神秘,女生看到都会吓一跳。」
「就是说啊。」
「你今天看到他,他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吗?」
「不,并没有。」我一边缓缓摇头,一边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听从他的命令离开图书室的只有我一人。在那之后,不知鸣怎么样了?
「对了,恒一。」一手拿着啤酒杯,怜子阿姨说道。
「你有打算参加社团吗?」
「嗯,我也正在伤脑筋呢。」
「你在以前学校都参加什么社团?」
既然被问了,只好老实回答,「烹饪研究社。」我是为了表达对老爸的抗议才入社,谁叫他把家事全推给唯一的儿子?不过,我的厨艺还真的因此精进了不少,虽然老爸一点都没察觉。
「夜见北可没有这样的社团。」怜子阿姨俏皮地眯起眼睛对我说。
「反正只有一年,不参加社团也无所谓——对了,今天有人问我要不要参加美术社。」
「哦,是吗?」
「不过,我想还是算了……」
「那就要看你自己了。」怜子阿姨一口气把啤酒喝光,两手撑着脸颊,手肘靠在桌上。她直视着我的眼睛问:
「你喜欢美术吗?」
「不是喜欢,应该说是有兴趣吧。」我感觉怜子阿姨的视线就像两道灼热的光,让人不自觉地低下头来,但我还是把心中的想法老实地说了出来。
「可是,我不是很会画画。应该说是很不擅长。」
「哦?」
「尽管如此,呃,这我从来没对人提过,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读艺术相关的科系。」
「咦,这样啊?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雕刻啦、造型啦,我想学习跟那方面有关的事。」我的杯子里装的是外婆为我榨的特制蔬果汁,里面掺了我最讨厌的芹菜,但我还是强迫自己小口小口地喝。「你觉得呢?我是不是太鲁莽了?」我决心询问怜子阿姨的意见。可怜子阿姨却只是沉吟着,双手抱胸。
「我的建议如下:第一,」终于她说话了,「就一般经验来说,当子女表示想念美大或艺大时,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通常会是他的父母。」
「果然呢。」
「恒一你爸会如何反应呢?会拼命劝阻吗?」
「大概会觉得很意外吧?」
「第二,」怜子阿姨继续说道,「假设真的让你如愿进了美大或艺大,所学的知识要转化成将来的职业能力会意外地困难喔。当然,这种事靠的是才华,但运气也很重要。」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果然现实是残酷的……
「第三——」
够了——我心里已经打退堂鼓了。然而,怜子阿姨最后的建议,加上她温柔地眯起来的眼睛,总算让我没那么绝望。
「说是这么说啦,但如果真有心要做的话就不要害怕,不管什么事,在还没做之前就放弃是最逊的。」
「你是说逊吗?」
「嗯。帅还是逊,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当然啦,一个人是帅还是逊,得由他自己决定。」
5
隔天,五月八号星期五,一早就不见见崎鸣的身影。是生病请假吗?我心想,可昨天完全看不出她有不舒服的样子啊。难道……这时我突然想起某件事。
星期三上体育课,我们在顶楼说完话后……
去到顶楼如果听到乌鸦的叫声,回教室的时候一定要先跨出左脚——这是怜子阿姨告诉我的,进入夜见北之前必须作好的「心理建设」之一。如果违反规定,没有先跨出左脚的话,一个月之内可能会受伤。
那个时候,尽管乌鸦在耳畔一直叫,鸣还是先跨出了右脚。所以,她受伤了?受了很重的伤?——不会吧?
我还真的认真考虑起这样的可能性,不过静下心来一想,又会觉得操心过头的自己真是有够可笑。我心里一直想:不会吧?不会吧?想了半天却还是鼓不起勇气去问别人她为什么没来。
6
说起我在私立K中学不曾经历过的,就是公立学校的第二和第四个礼拜六不用上学。有些学校会利用这种时间举办「校外教学」之类的,但夜见北完全不会这样绑住学生,多出来的假日要怎么过,全由学生自己决定。因此,隔天九号的礼拜六是放假日,不用早起——应该是这样的,只可惜这天我必须去夕见丘的市立医院。为了追踪复原的情形,医生帮我挂了早上的号。
照理说,这次也将由外婆全程接送、作陪,却临时起了变化。外公亮平一早就发起了高烧,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