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示,是指采取某种无法确定谋杀对象是否会因此而丧命的行动。最常见的,就是在楼梯上放置弹珠。对方若是踩到弹珠打滑而撞到要害,说不定会死;当然,没打滑的可能性要高上许多,但若对方因而死亡,是无法证明此为谋杀的——至少极难证明。一再反覆采取此类行动,等待成功的一天——虽然消极,但成功时却有免罪保障,仔细一想,实在是个相当巧妙的杀人方法。
苏芳是否策划了这种杀人方式?在公寓楼提放置弹珠、香蕉皮(?)或口香糖。使用楼梯自然不只源卫门一人,为了提高机率,最好在他进屋之后再设置机关,所以她才在源卫门到来之后出外购物。她知道源卫门不会留下过夜,因此买完东西归来时,她刻意走楼梯上楼,略微屈身,不着痕迹地从大衣口袋中撒下「机关」;如此一来,即使旁人在场也不会发现。当然,源卫门停留于屋内的期间,「机关」有可能被其他住户拾起并丢弃;但这也无妨,只要下回再设置一次即可——这正是偶然性杀人的真髓。待源卫门离去后,她从窗户窥探情况;倘若黑鹤一如往常地将车驶出马路,代表机关「没发动」,失败的机关,只要装成打扫的样子清除即可。
「如何?」黑鹤一面窥探默默无语的源卫门,一面起身。「您明白了吗?」
「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对于这个回答,黑鹤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命海晴暂且退到邻室去后,才问道:「如何?这就是那个年轻人的『能力』。」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君江代表无法体察父亲心思的四人,发出不满之声。「刚才是在做什么?禅理问答啊?」
「总裁想出苏芳的大衣口袋被割破的理由了。」黑鹤又转向源卫门。「是不是?总裁。」
源卫门没回答他,只说道「你还没说明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属下不是说过了?这就是山吹的特殊能力。他能将交谈对象的潜意识语言化。」
「潜意识……?」
「苏芳的大衣口袋破裂之事,你应该早忘记了,对不对?不过,您并非完全忘记。虽然您觉得无法理解、难以释怀,却又不认为这事值得提出来和他人讨论;这股犹豫之情压抑着谜团,将其沉入了您的潜意识之中。」
「啰里啰唆的心理学讲解就免了。」
「遵命。」
「比起心理学,你该说明的是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不可思议的事。」
「不过,要进行说明,就无法避免您讨厌的心理学讲解,没关系吗?」
「结果大衣的破洞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泰叶依旧顶着张泫然欲泣的脸孔,迫切地希望现场能有人为她解答。「我想知道的是这个。」
「您知道『自我放弃冲动』这个词汇吗?」在源卫门的眼神催促之下,黑鹤只得无视泰叶,开始说明。「比方说,总裁喜欢下象棋;您知道一般对弈时,有几个人参与胜负吗?」
「你在说什么?象棋当然是两个人下的啊!」
「没错,但实际上的参加者却有四个,亦即想赢的自己与想输的自己,还有想赢的对手与想输的对手。」
「想输?什么意思?」干夫歪着脑袋。「不只象棋,所有比赛都是为了赢才比的,哪有人会一边想着要输一边比赛的?」
「当然,比赛是想赢才比的,但是想输的愿望也确实存在。或许听来很不可思议;事关胜败时往往会带来紧张,为了从这股紧张感解脱,承认对手的胜利及优势并安居败位的愿望便会油然而生。也许各位会认为败者之位怎么想都是敬谢不敏,但这种愿望其实也以各种形式呈现于社会上。比方宗教上的皈依,便是籍由信仰来安定自我;再举个怪一点的例子,被虐狂也是如此。」
听见被虐狂三字,君江不知为何一阵脸红;她慌忙偷打量丈夫及妹妹妹夫,似乎没人发现。
「想输的愿望和想赢的愿望一样,都是人类意识的一大潜流;这就是刚才属下所说的『自我放弃冲动』,与人类追求自我安定时的『自我拓展冲动』正好相反。」
「简单地说,」源卫门为这些抽象说明皱起了眉头。「那个年轻人拥有促进那种『自我放弃冲动』的能力?」
「虽然范围极为有限,但正是如此。为何能发挥这种作用的原因不明,似乎是被山吹的氛围……或该说『磁场』吸入之后,沉淀于下意识深处的琐碎小事便会突然出现于意识表层。那都是些自己觉得微不足道、早已忘却的事;就像您所体验的一般,是些虽然令您略微挂怀,却未深思或与他人商量的小事。正因如此,才会产生某种压抑——说压抑,听来或许过于夸张;简单地说,正因为不值得在日常生活中加以意识,才会潜意识化。而这些事透过山吹的能力,宛如自河底浮出水面一般,由自己的口中娓娓道出;在语言化的过程中,便能知道自己为何在意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过去未曾自觉的理由亦于焉阐明。」
「哪有这么简单的事?」
「话虽如此,但找出的理由不过是一种解释,无法确定是否为真。您对于大衣上破洞做了某种解释,却没有确切证据证明那个解释便是事实;只是在山吹的『磁场』促使之下,进行了推论而已。」
「山吹引导我说话,并根据我的话提示某种解释?」
「山吹并未提示,他只是媒介而已,推论并得到解释的是语言化的人;就刚才的情况而言,便是总裁本人。」
「不过……不过我会进行推论,是因为那小子问东问西啊!那的确是诱导,我是以山吹的问题为指标的出解释的。所以,实际上进行推论的不是我,是山吹。」
「并非如此。说来令人惊讶,他完全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你是说,他是糊里糊涂地做这些事?」这个老人最后一次在人前露出哑然无言的表情,是在数十年以前了。「那个男人不晓得他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能力,也不明白自己的『磁场』能刺激对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