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字时,不会觉得难为情吗?
「我妈死后,我爸立刻调职了。」玉子无视赤练,继续对海晴说道。然而,她本人并非刻意不理睬赤练;对于自己的唐突,玉子的惊讶甚至更胜于他。只不过,困惑的自己似乎被抛到了脑后,舌头就像是拥有意志似地变得滔滔不绝。「现在回想起来,调职也好。要是继续被绑在我妈往生的土地上,我爸爸一定会很痛苦吧!调职离开高知,应该有助于他转换心情。」
「还真是不幸啊!」自搭上飞机以来一直处于亢奋状态的海晴,头一次露出晦暗的表情;他是打从心底同情玉子。「那时候你几岁?」
「小学二、三年级。」
「那么小就失去母亲,一定很难过吧!」
「是啊!我记得那时候哭得死去活来。不过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懵懵懂懂的,只是冲动驱使之下才哭,其实并不明白事情有多严重。唉,才七岁,也难怪吧!」
「你有兄弟姐妹吗?」
「那时候我是独生女。我上国中前,爸爸再婚,才多了一个小我很多的弟弟。」
「那时候是独生女啊?唉!留下年幼的你往生,令堂一定也舍不得吧!」
「说来不可思议,我妈似乎早就知道自己会死于意外了。」
「咦?这么说来,她曾预言自己的死亡?」
「她并没有直接说出口,不过车祸的前一天,我妈突然叫我过去,要我站到柱子旁;我照做后,她就拿铅笔在我头顶的位置画了个记号,说:『你已经长这么高啦!』」
「柱上的痕迹是成长的轨迹。」海晴随口哼起唱游课本上的歌曲。「父母守着孩子成长的亲情真是感人啊!」
「可是很奇怪喔。」
「哪里怪?」
「我妈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岂止如此,以前我爸想这么做时,还被她大骂一顿;当时在高知的家租来的,她说不能在柱子上涂鸦。我妈对这类事情还挺神经质的,所以看见她这么做时,我爸爸还一头雾水呢!」
「原来如此,的确很怪。讨厌在柱子上涂鸦的人,却偏偏在那天动起这个念头?简直像是预料自己将死一样。或许她是想在启程到天国之前,先把爱女的成长清楚烙印在自己的眼底吧!」
「说到『偏偏在那天』,当天我放学回家时,我妈也怪怪的。」发现自己打算说什么时,玉子大为惊讶;因为她以为自己早忘记那件事了。「当时我们家租的是木造的灰浆平房,后院还挺宽广的,开了很多花。我们家很小,晚上一家三口都睡在同一个房间里;而我妈妈特别喜欢从寝室的窗户赏花。」
「真是悠闲啊!」
「现在回想起来,那真是段幸福的时光。因为有庭院,我就央求我爸爸替我做狗屋,养了一只狗;我这辈子,就只有住在高知时能养宠物。」
「养狗啊?叫什么名字?」
「五六。」
「五六?」
「听了这名字,忍不住会想答『三十』,对吧?其实取名的时候,我们曾为了叫五郎还是六六好而争执不下,最后才折衷取名为五六。五六是梗犬和杂种狗的混血,眼睛肿得让人不知道它在看哪个方向。」
「一定很可爱吧!」
「它喜欢捡破铜烂铁,也不知道是打哪儿找来的,常叼着洋娃娃之类的玩具回来,摆在狗屋旁当收藏品;当然,要是我妈妈发现,少不了又是一顿骂,所以我总是趁着五六不注意时偷偷拿去扔掉。那一天,我放学回家时,发现我妈妈站在庭院里。因为上下学路线的关系,我放学时会从我家后院绕到门口;但我妈完全没发现我的存在,只是不断凝视着庭院一角。我好奇地循着她的视线一看,竟然是个金发洋娃娃,八成又是五六捡来的,我当时只觉得完蛋了,竟然让母亲抢在我之前发现,看来今晚得乖乖和五六一起被念一顿。可是我妈的样子却不太对劲,平时注重打扫庭院到神经质地步的她,竟然没去清理那个肮脏的娃娃,只是杵在原地;我在一旁看她会怎么做,结果她最后还是没收拾,一脸茫然地走进家里。」
「原来如此,的确很奇妙啊!当时令堂会一脸茫然,也是因为预测到自己的死期吗?」
「我妈当时就像是少了灵魂的躯壳一样,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她那样。接着,当天晚餐后,我妈就要我站到柱子边量身高。」
「两者都是惜别人世的举动啊!原来如此。隔天,令堂就因车祸身亡,和自己预料的一样。唔……这世上真有不可思议的事呢!」
「真的很不可思议。不过,当时的我,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可思议之处,只想着『原来如此,人到了死期时,自己回明白啊』,大概是因为年纪还小吧!所以这件事,我直到现在才又会想起来——」
玉子突然如大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来。她感觉到同事正从空服员座椅上看着自己,不由得一阵慌乱。自己与乘客说了这么久的话,引起来她们的狐疑。
「呃,先生,」玉子连忙递出自己的手册。「恕我冒昧,能请您替我签名吗?」
「咦!啊!好、好,可以啊!」
换作一般人,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请求肯定会大皱眉头,但海晴却毫不疑心地以小学生般的字迹在手册上写下了大大的「山吹海晴」四字。玉子慎重地拿回手册,走回到同事身边。
「我要到签名了!」玉子先发制人,以籍口堵住同事质疑的视线。就算老实招认自己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对乘客谈起了家务事,也只是更启人疑窦而已。
「果然是这么回事啊!」同事果然立刻释怀。「那人是谁啊?运动选手吗?」
「是啊!」只得骗到底了。「打排球的。」
「让我看看那!」她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