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我想吐。"“到那儿去吐吧。”
那是老式庭园的树丛。她可能是憋得实在没有办法了,就越过低矮的铁栅栏,进人院子。
“到那边去。”我头也不回地说。
庭园中竖立着一尊曾经当过校长的知名教授的铜像。从那背后传来使劲呕吐的声音和痛苦的喘息声。
“怎么样?”我问从树丛那边走过来的她。
“好像好一点儿了。”她一脸憔悴地回答。
“能走吗?”
“可以。”但她刚走两步,就立刻又蹲在那儿了,“不行,什么东西都在旋转。”“再休息一会儿。”我们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喂,鲤沼,不管祖先怎么样,你自己干事的时候要拿出男子汉的气概来。我轻轻地抱住风嶋香澄的肩膀。她皱着眉,闭着眼睛,好像不知道我[轻|之|国|度]在对她做什么。我闻到了甜甜的不知道是洗发液还是香水的味道。然后我把身体紧紧贴在她身上,大胆地抱紧她,脸和脸碰到了一起。但是,此时最大的敌人是豹脚蚊和啤酒。
“我又想吐。”她突然站了起来,向树丛方向踉踉跄跄地走了两三步,蹲了下来。
风嶋香澄,你究竟喝了多少啤酒?我从后面靠近她,开始抚摩她的背部。由于总想吐,她痛苦地扭动身体,但却一直吐不出来,只是不停地咳嗽。
“对不起。"她眼角闪着泪光对我说。
“等你感觉好一点,我就把你送回去。"
“谢谢。”
公寓在离西门不远的地方。旁边是寺院,混凝土院墙外
是一片墓地。我把摩托车放在庭园里。因为上了锁藏在树丛深处,所以今夜去取恐怕也没有什么关系。
我几乎是抱着脚步踉跄的风嶋香澄上了露天的台阶。她的房间位于二楼的中部。她在包中费劲地找出钥匙,一打开门,就冲进了厕所。不久便传来了冲水的声音。进了门是一个镶着木板的兼作餐厅的厨房,里面是一间六个榻榻米大小的日式房间。我站在进门的地方,不知道是否应该脱鞋。
不久,风嶋香澄从厕所里走了出来。
“对不起。”她又向我道歉。
“那我就此告辞了。”
“等一等,’’我觉得她好像是用哀怜的声音说,“能不能再待一会儿?”
即便只是两个人,自己期望什么,也很难说得明白,更不知道她在期待什么。我觉得迄今为止的发展确实朝着恋爱方向进展。但是,当我发现我所期待的也是对方正在期盼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期待被辜负了。而且,她的身体还很差。
“我帮你铺被褥吧?”
风嶋香澄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好像很吃惊。
“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多么不合时宜的台词啊!“如果感觉不舒服,我想你最好躺着。”
“谢谢。被褥在这个壁橱里。”
这次该我纳闷了,因为看起来她毫无戒备之意。不过,这不是坏事。我硬是把这当成了她相信我。打开壁橱拿出被褥的时候,心脏的跳动还是加快了。第25交响曲《灿烂的快板》的旋律响了起来。命中注定的G小调,因为脸蹭到了风嶋香澄每晚睡觉用的被子,所以不可能是《卡拉扬柔板》。
在铺被褥的时候,她从冰箱里拿出装在瓶中的乌龙茶,倒在一个薄薄的玻璃杯中递给我。
“谢谢。”我啜了一口,想不出下一步应该采取的行动。有可能的话,想和她两个人一块儿钻进被子里。但是万一弄得不好,可能会犯下性骚扰这样的蠢事。除了保护热带雨林,我们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
冷静地想一想吧!公寓的一个房间里只有两个人,连被褥都铺好了,理应是犯错误的时候,我为什么却这么拘谨?一直胆小的毛病又犯了。事到如今,不要说做爱,就连接吻也还差得很远。这就是横亘在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又深又暗的河流吗?“你先躺着吧。”我说。“嗯。”可能是由于很不舒服的缘故吧,风嶋香澄很听话地躺进了被子里。又进了一步。头脑中的转盘放上了莫扎特的《小夜曲》唱片。我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有几张这首曲子的CD,由于唱片公司在交响曲不满一张CD时总是随便加上这首曲子,所以不知不觉就累积了不少,现在应该超过了十张。当
然,我从没有对放哪张唱片感到过困惑。想想吧,其实根本不用想,人生中没有什么摆脱不了的烦恼,又不是被宣告得了白血病。所以我用A大调应有的欢快语气积极地说:
“关灯吧!”
我感觉到她用肩膀轻轻地答应了。路灯的灯光映在窗帘上,窗外是墓地……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掀起毛巾被的一角,轻轻地溜了进去。
风嶋香澄什么也没说。因为她不舒服?或许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我觉得自己已经越过了又深又暗的河流。我们躺在同一床被子里,尽管都穿着衣服,但身体的大部分相互接触着。如果她是火,我就几乎被全身烧伤了。但是,最关键的地方没有接触。她背对着我躺着。我像根木头一样盯着天花板。怎么回事?我竟然想侧过身去抱住她。
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时间在流逝。怎么才能说明这样的状态呢?我心中充满了对她的欲望,几乎要胀裂开来,但手和脚却都在假装旁观,似乎想说:“性欲?那是什么啊?”奔放的欲望被禁锢在晚熟的肉体之中。当然,我也并不会由于肉体有时成为男女亲密时的障碍就徒生青春烦恼。即使头脑里闪现《魔笛》中帕帕给诺和帕帕给娜二人演唱的《Papapa二重唱》,也只是徒增滑稽。我无法肯定她需要我。有时听到她痛苦地吞咽唾沫的声音,我甚至会认为她所需要的只是太田胃药或武田胃肠中成药。
过了多长时间了呢?就像要被迫拿出优柔寡断和一事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