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人类的情凰逐渐离我远去,我觉得一切好不真实,只有恐惧仍不停地折磨着我,彷佛我的生命全倚靠恐惧维持。
〈我也有想杀的人。〉
〈下次换小葵帮我了。〉
——即使如此,我仍是一点一点地恢复了精神。
不再觉得食不知味,电动也再度为我带来乐趣,收到朋友的简讯也觉得开心。
我渐渐地恢复成从前的那个我。
我重新回到了日常生活之中。
一旦捱过了杀人后的思绪混乱期,我又恢复到原本的自己。
记忆存在,恐惧也依然存在,日常生活既像是不一样了,却又像没有任何改变。
我的确有些不一样了,变得比较焦躁不安,动不动就发脾气,不过肉眼可见的改变也仅止于此,身边的人并没察觉到异状,并不值得为此忧虑。
唯一的危险因子,就是那个知道一切的女孩。
只有那个女孩。
只有这一点还让我深深恐惧。
然后,漫长的暑假终于结束了。
??
开学到校后,发现教室一点也没变,就好像我从没离开过似的。
透过窗户往外看,翠绿的树叶像喷水池般向外扩展开来。
班上同学都晒得很黑,我走进教室时,大家开心地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着暑假发生的趣闻。
尽管我已经走出低潮,还是不免担心其他同学会怎么看待至亲过世的我,担心气氛会很尴尬。
不过当我一踏进教室,被其他女生围绕的小幸像要先发制人,开朗地向我招呼:
「啊,是小葵!小葵,妳还好吧,快过来!」
多亏了小幸帮忙,我像柔软的液体般自然地融入大家。
我平静地向大家简单报告,像是「办丧事很累人」、「妈妈还是没什么精神」之类的,还不忘加上一句「我和继父可没有血缘关系,这一点很重要」
我的净身仪式就这么完成了,再度成为那个负责搞笑的大西葵,班上女生的一员。
只有雪代看起来闷闷不乐的,当导师进到教室、大家纷纷回到座位时,她细声地对我说:
「小葵,对不起。」
「啊?对不起什么?」
「在小葵最需要朋友的时候,我却没有帮上忙。」
我的心脏突然扑通地跳了一下。
那瞬间我反射性地认定「她难不成知情」,对雪代涌上一种近似暴戾的愤怒。
又想起了杀死继父的那一场噩梦。
不过我立刻就意会过来,雪代所说的「最需要朋友的时候」并不是指这件事,于是赶紧收起了恶意的钩爪。
偷偷瞥了雪代一眼,她的样子出乎意料地消况,我连忙安慰她说:
「没关系啦,我很好啊,没关系的。」为了让雪代放心,我还说了一些玩笑话逗她开心,结果挨了老师骂。
回到座位后,我不禁感慨,有朋友固然令人窝心,但人际关系经营起来还真是累人啊。
教室的后方,有个座位是空的。
——她还没有来上学。
那个威胁我、教唆我杀人的女孩。
那个唯一知道我罪行的女孩。
想起她身上的魔力和足以慑服他人的威吓底,我就腿软。
太可怕了。
我低头盯着桌角,听老师点名。
老师依序唱名,听到被点到的人回答后,便在点名簿上打圈。
宫乃下老师念出这个名字后,教室外突然传来空位主人的声音。
「有……」
「嗯?宫乃下在哪里?」老师抬起头来,看了看四周。
这时门慢慢打开,静香走进了教室。
——我忍不住叫了一声。
穿着制服的宫乃下静香。
黑发娃娃头、金属镜框眼镜、总是低着头的苍白脸庞
这是她吗?或许是因为娃娃头、眼镜,长相清秀但稍欠个性的缘故,和大家同样穿着制服的宫乃下静香,朴素得和暑假那个哥德萝莉装扮的谜般女孩简直判若两人。
现在的她,就只是个戴眼镜的图书委员,是班上不起眼的文静女孩。
比起来,一头褐发绑着两东马尾、爱说话的我反而比较醒日。
我想从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图书委员身上,嗅出暑假下旬那个宛如魔鬼般迷惑我的静香身上的妖气。
但是,我找不到
太奇怪了。
我放松全身的肌肉,大大喘了一口气,放任身子下滑,将背脊紧贴在椅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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