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先看看玩偶的行动再说。」法水眼眸里的光采随著这麽说的同时消失了。
不久,玩偶以非常缓慢的速度、机械特有的笨拙姿势开始前行,每踏出一步就响起铃铃、铃铃的呢喃般美妙声音。那是金属线震动的声音,一定是装置於玩偶体内某处,在体腔产生共呜。这样一来,依照法水的推理,玩偶虽然能免去被审判的命运,但是左右事件的关键却在於这个声响。
在这个重大发现之後,三人走出放置玩偶的房间。
法水最初的意思好像要接著调查楼下的药物室,不过他忽然改变念头,进入排列著古老盔甲的拱廊中,站立在圆廊敞开的门口,凝视前方。圆廊对面墙上是两幅惊人的渎神石灰壁画,右侧是<处女受胎图>,图上最左端站著脸色苍白的马莉亚,右方聚集《旧约》的先知们,每人均以手掌掩面,站在中间的耶和华则以充满性欲的眼神望著马莉亚。左侧是<加尔瓦略山的翌晨>图上右端以鲜明的线条画著在十字架上死後僵硬的耶稣,懦弱卑怯的使徒们正害怕地走向前。
法水寻思片刻,将取出的香菸又放回菸盒,忽然问:「支仓,你知道波德定律吗?就是将海王星以外的其他恒星与太阳的距离用简单的倍数公式算出的定律。如果你知道,你认为该如何利用在这处拱廊?」
「波德定律?」检察官惊讶地反问。法水多次令人费解的言行让他忍不住和熊城对望一眼。「那得看你对这两幅画如何评价了。这种对圣经辛辣的讽刺,你认为如何?我想,喜欢这类画作的费尔巴哈(编注:L.A.Feuerbach,西元一八○四至一八七二年,德国哲学家),应该是像你一样的善辩者。」
但是对检察官的话,法水只是报以微笑。
走出拱廊回到尸体所在的房间时,有个惊人的消息正等著他们——管家川那部易介不知何时消失了。
他昨夜与负责图书的久我镇子一起照顾丹尼伯格夫人,因此熊城对他的怀疑也最深。知道易介失踪後,熊城满意地搓著双手说:「我的讯问在十点半结束,接著他陪鉴识课员去采集指纹,这麽说,他失踪的时间应该是当时至现在——一点——之间了。对了,法水,听说这个是斗易介为模特儿塑造的。」熊城指著房内的雕像,又接道,「这次事件我已经完全明白了,也知道那位侏儒驼子在这桩事件中所扮演的角色。真是愚蠢的家伙,竟然没注意到自己那种明显的特徵!」
法水轻蔑地望著熊城,只是淡淡回答;「真的是这样吗?」
然後,法水走向与立法者座像背对背站立的佝楼雕像面前:「喔!这位驼子已经痊愈了啊!这实在是很奇妙的巧合,在门上的浮雕中,他接受耶稣的治疗,进门後便完全痊愈,而且,这男人一定已经变成了哑巴!」
他在最後一句话加强语气,但神情却似感到一阵恶寒,动作显得相当神经质。
然而,雕像依然没变,有著一颗扁平大头的驼子只是眯著眼,眼角湛出一抹狡猾的笑意。
这时,似乎有所发现的检察官用手势招呼法水,让他看桌上的纸片。纸片上逐条写著检察官列出的问题。
一、法水在大楼梯上说过知道佣人听到常态下应该听不见的声响,结论呢?
二、法水在拱廊看见什麽?
三、法水为何扭亮桌灯,计量地板?
四、法水对德蕾丝玩偶房间的钥匙为何执著於反面解释?
五、法水为什麽不急于讯问降矢木家人?
读完後,法水莞尔,在一、二、五底下划上破折号,写下答案,接著又写下「万一有幸,或许能发现可以指证凶手的人物」(第二或第三桩事件)
检察官吃惊地抬头。法水接著写上第六个疑问的标题,在下方填上:盔甲武士基於何种目的必须离开楼梯旁?
「你已经明白了?」检察官瞠目,反问。
这时,房门静静打开,第一位被传唤的久我镇子进入。
三、尸光不会无故……
久我镇子约莫五十二、三岁,是前所未见的典雅女性。脸部线条极端细致,彷佛用凿子修饰过一般,只能说是相当难求的容貌。神情时而紧绷,但从中却展现这位老妇人无法撼动的钢铁般意志,恰似在隐匿的静谧影像中闪炽著火焰。
法水一开始便感受到这位妇人的强烈精神力与她全身散发出的压迫感。
「你一定想问为什麽这个房间里很少家饰吧?」镇子一开口便问。
「在这之前是空房吗?」检察官打岔。
「与其说是空房,不如说是不开放的房间。」镇子毫无顾忌地订正,并从腰带间取出香菸,点著:「你们或许也听说过,之前连续三次的离奇死亡事件都是发生在这个房间。因此算哲先生自杀後,就将这个房间永久封闭,里面只留下雕像与床铺。」
「不开放的房间?」法水的表情复杂,「不开放的房间昨夜为何开放?」
「是丹尼伯格夫人的命令,她怯弱的心灵导致自己不得不选择这里当作最後的避难所。」镇子说出这句带著凄厉意味的话语後,开始叙述逐渐弥漫宅邸的异样气氛。「算哲先生过世後,家族里的每个人都失去冷静,即使是从未起过争执的四位外国人也慢慢地沉默寡言,互相防备的态度日益浮现。从这个月开始,每个人几乎很少离开自己的房间,尤其是丹尼伯格夫人,她的情况只能说是近乎疯狂,除了她信赖的我与易介以外,她不让其他人送食物到她房间。」
「你是怎麽解释他们恐惧的原因呢?如果是个人之间的明争暗斗还有话说,可是那四人应该没有所谓的遗产问题吧?」
「原因我不清楚,但我能确定他们四人都感觉到自己有生命危险。」
「所谓进入这个月以後益形严重的气氛是?」
「如果我是史维登堡或约翰卫斯里就好